仇孩世代?當孩子在公共場所吵鬧,體諒與縱容的迷思
生活中有許多「還在成長的個體」——從家庭踏入社會體系的孩子、新手父母,到職場上正在學習的新手。然而在社群平台上,大眾卻有截然不同的反應:為什麼許多人能包容新手護理師失誤,卻難以容忍小孩發出噪音?特教教師羊羊老師分享,這背後可能藏著我們對「努力與否」的迷思。

仇孩世代:當孩子在公共場所吵鬧,體諒與縱容的迷思。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社群平台面對「新手」的兩種反應
最近社群平臺脆(Threads)上發生兩件事,事件有些雷同,風向卻兩面倒,我覺得很有意思,很適合拿來做分析與比較。
第一件事情是,有位二寶媽搭高鐵,兩個孩子發出的聲音影響到其他乘客,其他乘客向她反映後,二寶媽發文表示臺灣很「仇孩」、「仇嬰」,對於育兒很不友善。這件事,網友一面倒的挺其他乘客,認為別人憑什麼要包容這樣的噪音與這種態度的家長。
第二件事情是,有位媽媽帶自己的孩子去醫院抽血,第一位幫忙抽血的護理師因為經驗不足,連插了三次針仍找不到動脈,於是轉身請求資深護理師的協助,資深護理師一來,插一次針便成功了。這位媽媽很心疼自己的孩子前面白挨了三針,想要申訴。這件事,網友一面倒的挺護理師,認為本來就該給還在摸索的新手機會。
這兩件事件中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有一個角色,叫做「還在成長的個體」,前者是社會體系的新成員「孩子」,後者是醫療體系的新成員「新手護理師」。還在成長的個體因為經驗不足,在與環境互動的過程中難免會造成他人的困擾,例如前者孩子製造出噪音,後者新手護理師一連插了三次針卻失敗。
然而為什麼在第一個事件中,多數人不能包容還在成長的個體,在第二個事件中,卻能包容了呢?我想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多數人主觀的認為,第二個事件中的新手護理師「盡力」了,所以可以被原諒;但第一個事件中的母親並沒有「盡力」去管小孩,所以不能被縱容吧。
從另一個角度看待「努力與否」
身為一個看過許多隱性障礙學生的特教老師,我想提供社會一個觀點:我們常會以為「努力與否」取決於心理因素,但其實「努力與否」有更多成分是取決於生理因素。
舉例而言,有個孩子上課能專心四十分鐘,另個孩子只能專心十分鐘,我們以為後者是自己選擇了「不努力」,但其實能夠專心的能量取決於每個人大腦所分泌的多巴胺多寡,第二個孩子只專心十分鐘,不是因為他自己選擇了「不努力」,而是因為他大腦先天所分泌的多巴胺就是比第一個孩子少。
因此同理,我不會認為高鐵事件的母親沒有「盡力」去管小孩,我會傾向相信她其實已經竭盡所能了,現在的表現,是她能量耗竭的結果。用最大的善意詮釋人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我們做出的反應會有所不同。如果我們今天被噪音影響到了,但猛然抬頭一看,發現那位母親已經心力交瘁,我們會提供的將會是協助而非指責。
指責、協助,或選擇折衷方案
脆上曾經有網友分享他自己其實也很怕噪音,但看到孩子的母親已經帶孩子帶到灰頭土臉,決定上前協助的故事。「您的孩子好可愛呀,我能抱抱他嗎?」網友在徵得母親的同意後逗弄孩子,孩子因為有新的刺激而好奇的張望,母親也趁勢收拾好座位周圍的杯盤狼藉,並拿出孩子的玩具,重整士氣陪伴孩子,事件因而圓滿落幕。
試想如果我們出言指責,有心的母親會感到乏力,無心的母親則會更感到排斥、繼而更擺爛不願安撫孩子吧。那樣似乎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呀。
然而我也可以理解有些乘客會這麼想:「妳的小孩干擾到別人就是干擾到別人了,我管妳有沒有努力。」我完全贊同這個觀點,甚至如果換做是我,當我工作辛苦了一整天,花錢去旅遊或吃飯,卻不幸在公共場合遇到這樣的噪音時,我也會產生這樣的念頭。
聽覺敏感的我也曾遇到這樣的情況,結果「本我」覺得不堪其擾,「超我」覺得要體諒他人,互相失衡、身心俱疲的我,最後竟然在位子上默默掉下無助的眼淚。那次之後,我想到了折衷方案:如果能量夠,我願意上前去幫忙;而如果能量不夠,我也至少要做到不喝斥對方,可以請工作人員上前提醒、更換座位或自行準備降噪耳機。
希望我們在維護自己的權益時,也能設想到他人的苦衷,如此才能創造出更和諧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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