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給孩子一個怎樣的暑假:數位時代下的偏鄉大學生營隊可以做什麼?

現今為「生生用平板」的數位時代,孩子只需打開手機或平板便可與世界連結,大學生所組織的偏鄉營隊原先多半以「教學」、「擴張視野」為主的設計,是否仍符合數位世代下孩子們的需求?若面臨轉型問題,又該往哪兒轉?

你想給孩子一個怎樣的暑假:數位時代下的偏鄉大學生營隊可以做什麼?圖片來源:官芷彤

你想給孩子一個怎樣的暑假:數位時代下的偏鄉大學生營隊可以做什麼?圖片來源:官芷彤

本文重點摘要

從大一、十八歲開始,加入山地服務團來回於台東地區約兩年的時間,往返部落的次數越多,面對未知的雀躍期待愈發的少、探究營隊意義的思考與討論愈發的多。

「儘管來到部落,他們卻始終被自己建構的環境泡泡所包圍,無法跨出去接觸真實的部落。」、「雖然來到部落,卻始終在自己所吹出的環境泡泡(environmental bubble)裡作原訂計畫中要作的事,包括文化導覽、育樂營所有活動設計,以及育樂營結束後,安排半天的時間犒賞所有團員到溪邊玩耍。」人類學教授邱韻芳在其研究中簡明扼要地道出我這兩年在營隊中始終無法理清、言明的「不在場感」。

以台北某大學為例,參照課外活動組網頁可知,目前登記在冊之服務性社團便有24個,其中不乏歷史悠久、脈絡深遠的組織,甚至部分已有超過五十年的歷史,近十年來投入其中的大小學生無數,乘載著許多人的成長與青春。

然而,現今為「生生用平板」的數位時代,孩子只需打開手機或平板便可與世界連結,大學生所組織的偏鄉營隊原先多半以「教學」、「擴張視野」為主的設計,是否仍符合數位世代下孩子們的需求?若面臨轉型問題,又該往哪兒轉?

大學生山地服務營隊是什麼?

山地服務團始於宗教與政治,1970年代救國團、耕莘青年山地服務團緣起,當時希望透過大學生的服務帶入主流的文化與價值觀或是來自進步文化的協弱、扶助。

以自身經驗為例,敝社的營隊運作形式為每年寒暑假期間至固定村落舉辦 10-15 天不等之營隊,由該期活動負責人設計營隊主題,並交由團員撰寫詳細課程教案,教案範圍從自然科學、社會、資訊到活動手作類皆有,每位團員在一次的營隊中約需設計 2-3  份課程。

礙於僅自身經驗之論點恐不足以代言,故和在社團中已參與將近七年時間的同學交流訪談後發現,其實教學的目的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教學的訓練與課程設計皆需要扎實、漫長的訓練過程。提供陪伴才是部分校方與部落的主要期待:「希望小孩看這些大學生在做什麼,並成為其成長過程中的榜樣與養份」。

在營隊裡,我看見的孩子與大人

與同學訪談後,我將彼此在部落中看見的面向整理發現,其實在營隊中所看見的學生缺口與都市中弱勢家庭無太大差異,像是家庭功能薄弱、家長期待學校完成學生全部的教育需求、環境適應與挫折面對經驗缺乏等等,但於此同時我們也看見學生身上許多珍貴的、無法被取代的特質,像是同儕之間的包容與互助、敏感細膩與堅毅,還有其對自身文化的理解與認同。

校園旁的山巒與集會所。圖片來源:官芷彤

因此,如何建立可以克服地理距離的社會安全網機制,使人口密度低、人力資源較缺乏的偏鄉地區亦可有完善輔導機制,陪伴孩子度過青春期的各種風暴,是我一直不斷思考的問題。

另外,訪談的同學亦分享曾聽比自己小三歲的部落青年表示,網路的出現對孩子的學習模式、營隊的設計與進行產生明顯的影響。在數位產品還不甚普及於校園、課堂的情況下,孩子會對於長假的營隊活動很期待,因為假期間沒有太多其他的活動可以消磨時間。但現如今需要更有趣、有吸引力的課程才能獲取他們的注意力,碎片化資訊的長期吸收亦造成注意力不足;社群則影響人際關係上焦慮的加劇。

不過網路的普及也並非全然是負面影響,彼此物理距離較遠的偏鄉孩子,因為社群媒體而與世界有更多的連結與抒發的管道,像是可以隨時跟不在身邊的朋友線上聊天、發文記錄生活同時抒發心情等等。

受訪同學與我分享一段特別的連結與經驗:「有位目前即將升高一的小孩,通常寒暑假回來部落。他最後一次來營隊是 2021年的冬天,今年夏天傳了訊息給我,他說:『過去很感謝寒暑假的時間都有你們的活動陪伴,現在我也長大了,我希望自己能夠努力讀書,或許能夠考上和你們同樣的大學,回到山服。』這段經驗讓我感覺自己這幾年的付出是有被看見並產生影響的。」

孩子們究竟需要什麼?

回到最一開始討論之現今營隊形式是否仍符合數位世代下孩子們的需求?受訪同學表示:「線上的交流是有目的性的,像是課輔教學等等,完成目的後便結束,較難建立信任、陪伴與榜樣。數位工具可以幫助孩子較快速認識世界,但不會是主要方式。」

因此,我認為實體營隊仍有其必要,但課程設計可以朝「學生無法在網路上習得的能力與面向」為導向,像是跨域課程、PBLSEL 情緒認知引導、生涯探索等等,以簡單、非知識性傳輸的課程設計,提升營隊的陪伴價值。

另外,同學也表示:「營隊除了設計給孩子的課程之外,其實大學生藉此可以看見不同的文化與生活方式,學著去尊重不同的個體及群體,亦是重要的存在理由。」

前文曾引用之邱韻芳教授的研究中針對其研究對象表示:「社團幹部瞭解到他們必須去傾聽部落的需求,然後彈性地調整、更改活動內容,而非抱著制式的教案不放」

雖說山服團的淵遠流長,且過往的立意可能並非單為帶來更多彼此的學習與交流,但現如今服務的用意與價值縮小,大多參與的同學主要動機並非為教化與單向的服務,而是希望透過參加山服給自己一個體驗與學習的機會。從每次的營期心得中可以看出,團員們大多不確定自己的服務是否真的發揮效用,但大多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從中獲得的成長

想起過去一次在營隊中與較資深的同學聊天,大多在社團中曾經接任幹部或久留的人都曾思考過活動之於部落與大學究竟能帶來什麼,當時我的結論是:「無法真正帶來實質成果,但能夠在曾經參加的人心中種下教育、文化與環境的種子便很足夠。」

時至今日,這樣的想法依然沒有改變,只是希望短期活動能夠透過不斷調整與傾聽,更有效發揮其價值,產生不短期的正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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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芷彤 官芷彤

官芷彤

中等教育師資培育生

對教育的熱情從台東開始萌芽,現為正在修習教育學程的師資生,關注教育政策與教學現場議題,有點宅,喜歡在床上追劇一整天,希望透過行動投入為台灣教育帶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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