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語教育師資缺乏不足？衝刺雙語教育背後的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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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週（4/27）北市教育局公告國中正式教師聯合甄試缺額，引發教育界對雙語師資須具備的能力、報考門檻等諸多討論。學者與許多老師也擔心，雙語教學的師資、教材等都是問題，急於推動雙語化恐造成更多衝擊。

政府喊出「2030雙語國家」後，各縣市公校掀起「雙語熱」。愈來愈多學校推雙語，但誰來教、怎麼教，都是問題。

日前，北市教育局公告110學年國中正式聯合甄試缺額，總計126個教師缺額中，包含了60個雙語教師缺，分布在生活科技、資訊科技、健康教育、體育、音樂、視覺藝術、表演藝術、童軍等8科。要應考雙語教師，考生除了需具備該類科科目的合格教師證，另需具備合格的英語科教師證，或達到 CEF 架構 B2 以上門檻（相當於全民英檢中高級，雅思6分）。英文能力不到，就不能報考。

▲ 北市110年國中正式教師聯合甄選60個雙語缺額集中在非考科。圖片取自北市公告簡章連結之缺額公告

此開缺狀況經由中山女高美術老師傅斌暉在臉書轉發後，立即引起熱議，該則貼文一週已高達2千次轉分享。這對於準備多年、打算甄選上述雙語教師開缺類科的應考者們無疑是一大震撼：「難道一定要會用雙語教學，才有機會應徵體育老師？」一般民眾也狐疑「童軍也要用雙語教？到底在學英文還是學什麼？」也有家長擔憂，難道健康教育招不到能用雙語教學的老師，就不教了嗎？會不會影響正常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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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北市教育局表示，雙語教師缺額是由學校提報。若此次開缺的雙語師資未招滿，會透過北市培育雙語師資的其他管道（*註）協助解決師資問題，不會影響到學校施行雙語課程及正常教學。而根據甄試簡章，若雙語教學專長師資未招滿額，其名額會增加到同類科的一般類組（非雙語教學專長）。

對於外界疑惑為何雙語師資缺額集中在藝能科，北市教育局副局長陳素慧表示，哪個科目要做雙語教學，並不是教育局指定的，是由規劃雙語課程的校方自行提出哪些科目較有機會進行雙語教學，通常以體育、音樂、表演藝術等偏操作性課程的科目居多。

雙語師資開缺議題像個引燃點，帶起師資、教學方式、學生學習成效等多方討論，反映的也是各界對施行雙語教育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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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子天下》持續關注雙語教育發展，看見自政府喊出雙語國家口號後，教育現場有許多疑慮浮現：

疑慮一：力推雙語教育，誰來教？

四月底，教育部政務次長蔡清華在高雄師範大學一場雙語教育的研討會，分享教育部從學前到大學的雙語教育政策規劃。簡報中有一個個「各年達成 KPI」的表格，如國中小部分領域課程執行雙語教學的校數，3年後預計達到500校，2030年達到1,160校辦理。

地方政府也積極推動，北市110學年預計有51所中小學實施雙語課程，新北市則預計有70所。雙北、台中市都從108學年開始開出雙語師資缺額。去年，北市國中教師聯合甄試共有31個雙語師資缺額，今年則多了近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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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雙語師資的量似乎跟不上 KPI。去年北市國中小共開出91個雙語師資缺，最後錄取人數不到三分之一；今年台北市一口氣在國小100個雙語教師缺，卻只有33人報考。

雙語師資難招滿，陳素慧認為反映的是中央還未培育足夠的雙語師資，她表示：「確實反映了一些需求，讓師培機構知道市場需求很大。」陳素慧也指出，雙語教師缺額不是一年就能改善，需要時間、經費挹注。北市也正透過現職教師增能、雙語代理教師專班、雙語公費生職前培訓等多種管道養成雙語師資。

陪伴多所學校發展雙語課程的師大教育系教授林子斌表示，台灣師培機構能承受的雙語師資培訓量有限，不可能在短期培育出那麼多能做雙語教學的人。他強調：「雙語化是好事，但需要時間。」

林子斌表示，推動雙語絕對會影響師培的方向，如師大體育系目前也安排體育系師培生雙語增能。

不過他提醒，雖然師培生的英語專長愈發重要，但大學應該要同時培養學生專業能力與雙語知能，而不是一開始就將英文能力設為篩選師培生的優先條件。

疑慮二：雙語教學，學生能適應嗎？

雙語教育上路，課程模式、教材一邊發展，像場教學實驗，卻可能影響學生學習，學生間英文程度落差，也是執行雙語課程的挑戰。

傅斌暉認為，一個政策推動時需做更多評估，包含對學生的衝擊，例如、一個班級內學生的英語能力有差距，老師設計課程時要有相對應的教材與教法，但雙語教學還未有這樣的教材開發與實驗，要用多少比例的英語教學、也需評估學生狀況。

他也在臉書寫道，老師「教藝術」跟「會英文」是兩件事，指出「一個老師用中文教藝術」、「一個老師用英文教藝術」、「一個老師用雙語教藝術」、跟「兩個以上老師協同用雙語教藝術」在教材教法上都不同，建議應該針對不同情境小規模開發教材教法並試作，再考慮是否要大規模招聘藝能科雙語師資。

全國教師工會總聯合會表示，雖支持雙語教育，但需要重視學生的英語學習落差。新聞稿提到，聽到參與雙語課程的學生經驗是，上課時不斷有人小聲問：「老師現在到底在說些什麼？」該會認為，當學生的英語能力落差過大，不管是外師或中師以英文授課，學生遭遇英文學習的困難，也會間接對學生學習學科產生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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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慮三：政策多重，教學現場實踐需要時間

政府喊出雙語國家藍圖、108課綱正式上路，教育現場不斷有新動態。然而政策轉換到教學現場，學校發展、老師成長，都需要時間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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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外語學習著稱的桃園大園高中，校長朱元隆認為發展雙語國家應「由外而內」，周遭雙語環境先建置、師資培訓同步發展，再進入學校推行。他就現場狀況指出，新課綱正在施行、考招也在變，教學現場需要先穩定而非擾動，並表示外界看雙語教育、新課綱素養導像教學可能像兩件事，但：「對我們來講是『都來』⋯⋯我們是不是先聚焦一件事，把事情做好？」

平時會做跨校藝術老師社群共備、也正在施行雙語課程的新北中和國中視覺藝術老師孫菊君表示，聽到許多朋友下學期就開始要施行雙語教學，但卻未受到培訓、也沒有太多資源，她也是自行到文化部找視覺藝術相關的雙語詞彙、教育部的課室英文手冊等，並再進修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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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菊君就課堂經驗表示，的確有感受到雙語課程帶來的正面效果，像是學生用英文表達、發音，有新的感官刺激，學生也因為想聽懂課堂指令變得更加專注，和外師共備課程也為她帶來新的教學想法，但她也表示：「我們需要資源與時間」

許多學者、老師們並非反對雙語教育，現場也有許多老師已花了許多心力投入發展雙語課程，但新政策、KPI 快速推動，如何為老師裝備資源與能力、讓老師們並非在教室裡單打獨鬥，以及培育相對應的師資量能，都是影響雙語教育繼續發展的關鍵。

（*註：北市目前有6種培育雙語師資的管道，分別是：雙語公費生職前培訓、現職教師雙語教學增能培訓、教師聯合甄選招考新進雙語教師、雙語代理教師專班增能培訓、市內具雙語專長及意願的正式教師調校作業、外籍雙語協同教學助理制度。此次開出雙語師資缺額的管道是「教師聯合甄選招考新進雙語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