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學群像｜陳明秀——為滑雪堅持的女孩

在波蘭媽媽和台灣爸爸開放式的教育下，陳明秀從幼稚園一直到高中取得完成實驗教育證明，都沒有正式的去學校上課，她所熱愛的滑雪不曾缺席各階段的自學時光。形容自己從小不怕摔的明秀，滑雪運動失去控制、翻覆摔出去後屢次站起，最後她成為一名滑雪教練，運用「在家自學」養成的能力幫他人站起來。未到過雪地的我，開始學著用她的視野，去看這個影響她深遠的滑雪世界。

天空碧藍如洗，雪白的陡坡上，高齡70歲的Christine踩著雪板屈膝過彎，腳不煞車的衝向跳台，跳起後，卻失去重心跌得四腳朝天（70歲的Christine滑雪影片）。

滑雪教練出現，舉起雙臂示範動作，告訴Christine：「妳要注意的一件事情是肩膀永遠要對齊，重量在前腳上，想像妳在進入跳台和落地。」

Christine學著做起不熟練的動作。

「放輕鬆，妳可以的。」教練鼓勵道。Christine緊接著繼續挑戰跳台，在跟拍者的歡呼聲中平穩的滑進雪地，俏皮舉起勝利的手勢。

「我知道我應該壓得不夠低。」Christine挑戰成功的感言仍檢討著自己的動作，最後她對著鏡頭說：「永遠不要覺得自己年紀太大，因為你沒有。」

「超帥的。」明秀微笑讚嘆影片中的Christine。身為影片剪輯者，即便為了編排畫面和設計音效反覆剪接，談及滑雪相關的她總是神采奕奕。

「我小時候滑雪也常常摔，但我一點都不怕摔，只要摔了就要馬上起來。」明秀娓娓道來這段鮮少提起的自學時光。

那一次被人遺忘的摔傷

11歲那年，明秀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滑雪營，清早到夜間都要前往雪場訓練。有次，當準備繞過最後一個旗門，正要衝刺時，右側突然有人闖進她的視線，霎時間，閃避不及的明秀就衝出圍欄網，掉到橋下的溪流旁。

「橋上的人咻咻的滑過，沒有一個人發現我，我決定想辦法爬出來。」聽到這，我忍不住問明秀：「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你？」

「都沒有人想要跟我一起呀。」她語帶輕快說，攀爬許久，終於爬出高過自己身高的雪牆。回憶滑雪營與其他小孩的衝突，明秀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我們一起從台灣出發，除了他們以外我誰都不認識，到最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收起眼底的落寞，明秀抬起頭笑說：「晚上冷個半死。」

11歲的小女孩奮力滑下結了冰的山道，撐過低溫、疼痛、以及單調的賽道競速。運動後的身體熱得發燙，零下20度的雪地中，她獨自坐上纜車、再練習滑下山，直到天黑體力耗盡。

明秀回想滑雪營遭拒絕的經歷，或許自學的關係是小朋友離她走遠的原因之一：「我對名人和流行文化比較不熟。提到我不太熟的東西，要聊天、要混入，我至少要知道他們聊天時我要講什麼。」

幸好那時候媽媽在旁陪著她，及時提供情感上的支持，讓她得以渡過這段歲月。

培養獨自解決問題的能力

為什麼明秀可以不到校「上學」？明秀說每個學期，家裡都會召開一次家庭會議，決定要不要回到學校、要不要繼續自學；小的時候大部分是爸媽決定，到了高年級、國中，她對滑雪與拍攝影片有興趣，想要多花一點時間去發展。

「我們滑完雪就是在家裡寫功課和自己學習。」12年的在家自學教育，焠鍊了明秀的自主與獨立思考能力。

高中階段，明秀的自學規劃則有三大方向：電影電視、時尚模特兒、表演藝術。從小已經習慣面對鏡頭的她，長大後沒有成為受人矚目的專職模特兒、沒有成為專注在自己賽道上的滑雪選手，她選擇與學員和教練一起學習滑雪。

▲ 同樣走在自學路上，林芳如（左）對於陳明秀運用「在家自學」養成的能力幫他人站起來很有共鳴，她也開始學著用陳明秀的視野去看滑雪世界。

在雪場打滾長大的明秀，埋下想要長期從事滑雪工作的種子，於是在日籍教練的建議下，14歲時前往加拿大、17歲時前往紐西蘭考教練執照，考照過程著重滑行技術外，還評估教學內容，她從中體驗到不同國家的滑雪教學模式。

教練課讓明秀累積豐富的實戰經驗；她曾經握住我的手臂，膝蓋頂住我的膝蓋側，一個順勢，熟練示範如何拉起體重超過130公斤的學員，這是她在滑雪教練的工作中，自行摸索出來的小訣竅。

自學有彈性，實作學更多

「真的需要大學文憑、或是我真的需要大學提供給我一些知識，我才會去念大學。」明秀認為現在做的事情，最好的學習方式是實作的時候學到的。

▲ 對陳明秀來說，自學讓她擁有更多彈性去探索自我價值。嚮往雪白世界的她，未來會繼續踩著雪板，飛越不同階段的困境。

「自學」讓她有彈性的時間、空間，去探索自我及釐清價值。所接觸的多元文化、環境，在她長大離家之後，與人溝通、國際移動能力和滑雪技術始終跟隨著她。

明秀從孤單坐上纜車的記憶中抬起頭來，成長的路上她學習獨立站起，更運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其他人從雪地站起來。19歲的她再次前往美國奧勒岡州擔任Windells Camp的小隊輔，將與優秀的滑雪教練、數百名工作人員一同帶領不同年齡層的學員扎根於滑雪運動。

「很多很棒的滑雪運動員，都曾經是夏令營的一員。」明秀睜大眼睛說著。

豔陽照在遠方的山坡上，她所嚮往的雪白世界有著一群喜愛滑雪的朋友。也許70歲的明秀，依然會戴著大雪鏡，玩心不減的踩著雪板，飛越不同階段的困境，恣意衝進陪著她長大的銀白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