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沈老師的校園故事：放開那男孩（連載四）

「老師這個送給你！」看看班上小女孩送我的圖，我笑得很開心，輕輕拍她的肩說：「哇！好漂亮，我好喜歡。」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開。 我想起1年多前的那男孩…… 父子間難拉近的距離 從男孩入學到漸漸習慣新環境，我努力試了很多方式，好不容易跟爸爸有了好的連結，似乎一切有了轉機。結果一個下雨的早晨，爸爸再次被晚起又不配合的男孩激怒，在校門口眾目睽睽的情形下動手打了他。 一看到男孩倔強的臉，心裡真的覺得無奈，而腿上的傷又再再提醒，這對父子之間難以拉近的距離。 於是我和輔導室求援，跟當時駐校的社工師求助，很努力地找了很多社福單位想找到更好的方式。 同事們安慰我，你很努力了，我不需要安慰，我每天回家雖累，但還是能有安心的環境。而我總是掛心著，執拗的男孩會不會再一次跟爸爸衝突，這次會不會有人幫他呢。 最讓我們頭痛的是，男孩每晚都熬夜不睡，一開始是和弟弟2個玩電動，於是請爸爸關掉，連燈都關了，爸爸說，兩兄弟還是不睡，往往就是爸爸自己倒頭先睡因為明天還要工作，而每天早上就只能不停上演親子的拉扯爭吵。 聽了爸爸的話，我謝謝爸爸很努力即使是天天這樣大罵，還是願意帶他來，還是不忘幫男孩準備早餐讓他帶來吃，這點讓我看到：這個父親仍是希望照顧好孩子。於是我建議爸爸，如果下回孩子不肯進校門，那請打手機給我，我會出去帶他進來，然後叮嚀男孩記得吃早餐，告訴他：也許你會生爸爸的氣，但是你還是要看到爸爸仍然努力要照料你，爸爸沒有不管你，他一直陪著你。 離婚這件事對孩子對爸爸，都需要很多調適，所以平時我會多跟男孩聊聊，希望讓他能感受到關心。不多話的男孩，大部份的時候是面無表情，心情好就點頭，心情不好就轉頭不看我，要了解他的心很難很難。 孩子缺乏的，是如媽媽般的關愛 有一晚，我因為參加一個活動很晚回家，到家時孩子們都沒睡，我有些生氣的抱怨老公怎麼不先帶他們睡，老公苦笑地說：「你以為你不在家，他們會乖乖去睡嗎，他們都吵著要媽媽呀。」 啊……… 原來如此。不是調皮、不是貪玩；是害怕、是依戀、是想媽媽。 那天晚上在關燈後的房間，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兩手輕輕拍著兩旁的女兒們想著：在另一個地方有2個小兄弟彼此依靠著，他們不知道怎麼說他們的想念、不安，所以他們用一個個遊戲來打發漫漫長夜，直到體力不支才睡去。 想著心就酸疼起來。如果不是當了媽媽，我真的不會懂孩子對媽媽是那麼深的依戀和愛慕。從爸爸那裡知道，他還是常帶男孩去找媽媽，互動也自然多了。問了孩子跟媽媽去哪裡玩？想媽媽就打給媽媽嗎？ 慢慢地，男孩會告訴我媽媽陪他玩、買什麼給他；慢慢地，男孩能準時上學了；慢慢地，男孩會對我笑得很開心，再塞些自己畫的電車圖給我。 他會靠在我身邊依賴地跟我討要一些東西，有時他會跟我鬧脾氣，希望我多注意他一些。 雖然我是全班的老師，但是對他來說我是像媽媽一樣的溫暖。記得快升上三年級的一個午後，我看著他開心地跑進教室，嘰哩咕嚕跟我說跟誰玩了什麼，我忍不住抱住他、揉揉他軟軟的頭髮：「你怎麼不一早一點來當我的學生，讓我能再多幫你一些時間呢？」 他回抱了我，點點頭。然後我們相視笑笑，他繼續跑出教室和同學玩。不必太早、不必太晚，在相遇的那一刻好好對待彼此，老天都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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