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川耘：別讓孩子的想法，成了沒機會說出口的錯誤

「你看哪一個比較好？」「都好。」
「今天在學校怎麼樣？」「一樣。」
「晚上想吃什麼？」「隨便。」
「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哪有？」
「你說話都只能兩個字嗎？」「喔。」

現在的孩子越來越難懂，不是手機就是電腦，打字打得飛快，但講話卻惜字如金，這叫我要怎麼了解他？或許還有家長用著「叛逆期到了！」在安慰自己與小孩之間的疏離，卻不知道這樣的一轉身，很有可能就會是將來的十幾年，沒有機會再好好聊天。孩子是從什麼時候，變得不愛說話的呢？

還記得每個孩子呱呱墜地、啞啞學語，對這世界充滿熱情，拉著大人的手，問這問那，還數度中斷、打擾了你原有的生活節奏，在不勝其擾的狀況下，我們可能斥責、阻止了孩子的好奇，或是聲東擊西地轉移他的注意力，以讓自己享有片刻寧靜。但曾幾何時，這變成了孩子對待我們的招數？甚至他們連想都覺得累，直接來個一應三不理。發生什麼事了呢？在我們希望孩子好好說話時，先來想想，我們是個好聊天的大人嗎？

你有過這樣的經驗嗎？遇到一些長輩、親戚聊起來時，你會想早早結束話題，或是找個藉口離開現場，這時候的你，是感受到什麼了呢？這會不會也就是孩子與你對話時的心情呢？或許有些不好受，但這就是我們要練習改變的關鍵。

讓人想句點的大人式問話

首先練習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到這裡的你，有發現前面的文章，用了幾個問句嗎？當我好奇你對事情的觀察、感受與想法時，對話就開啟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看世界的角度，更有和這生活連結的看法，不論喜悲，透過語言、文字，是種抒發己懷的方式，但這種時刻，也特別希望能被聆聽、被理解，因為接納，不安的心得以穩定，浮躁的情緒也得以流動，當心理空間寬裕了，自然也才能聽聽不同的說法。但在大人與孩子的世界裡頭，似乎長者會扮演一個真理、權威與標準答案的存在。

在孩子剛說或還沒說自己的想法時，結論已經出現：「你就是不主動、太害羞啊，所以同學才不理你。」「你每次都說忘記，你哪一次有記得？」「你寫完考卷要檢查啊！不然多可惜。」如果你心裡已經有定案，那我還要說什麼？又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我聽了就會有種悶悶的感覺？因為在自己的情緒還尚未流動前，大人已搬了自己的觀點大石堵住了洞口。當你總是述說答案或結論時，對方的思考就停止了！

當孩子的想法，成了沒機會說出口的錯誤

既然你是對的，我說什麼不重要，長久下來就也形成了「我不用多說」的默契。加上華人社會有種「我是為你好」的教養文化，潛藏著孩子如果不聽大人的話語，反而是種辜負，甚至不孝順的表現。舉個例來說，「有種冷，是父母覺得你冷。」，這個冷可能是因著季節變化而來，但更多的是父母對孩子著涼的擔憂，所以當孩子不想帶外套時，爸媽的擔憂化成焦慮、緊張或生氣，因而說出「你明天感冒試試看！」的威脅恐嚇，而孩子在承接這樣的期待與怒氣的同時，也要壓抑住自己對事情的看法，還有否定自己對冷熱的判斷。

因為即使自己感覺不冷，但說了會被罵，不帶外套會遭殃，為了求生存，帶外套就帶外套，滿足了爸媽的期待，降低了他們內在的焦慮，卻加深了孩子「我的意見不重要」的感受。其實，父母想給的是關愛，但為何說出口就變了調？

因為我說了我想說的，卻沒聽對方想說的。所以我的期待變成標準答案，孩子的想法，成了沒機會說出口的錯誤。

如果結局還是要帶外套，但讓兩方都有機會表述，似乎是促進對話與理解的辦法。例如：「天氣冷我會擔心你著涼，所以提醒你帶外套，但你似乎有不同的想法，是嗎？」或許孩子嫌熱、嫌重，今天的行程都在室內，所以很悶等等，你的願意傾聽，能讓孩子描述他對世界的想像。

釋放聆聽善意的對話練習

不過，一開始的轉變，都會是困難的，因為孩子的生存技能也點得很高，如果過去他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好下場，講完自己的想法後，就是被罵、被教訓，那即使現在父母釋出要聆聽的善意，孩子也會先觀望。所以父母更要練習覺察的是「自己的失落」，即使孩子沒有「承接你的期待」，就像是不帶衣服、不回話等等，我們的失落也由自己承擔ㄧㄧ相對於我的失落，我需同等尊重你的獨立性。

或許，你可以練習表達：「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還是會擔心你，不過你可以自己練習照顧你的身體了。」「你好像不太想說話，那沒關係，等你想說時再跟我說。」這樣的表達尊重，正是釋放聆聽的善意，也才能讓過往長久壓抑的單向溝通，逐漸鬆動。

「你可以說你想說的，雖然我不一定同意你，就如同你不一定同意我一樣。」平等對話的態度，才能帶出尊重接納的互動關係。然後從話語中聽到更多的可能，拓展更多元對世界的理解。當你說出「也可以」，那在你心裡「更可以」的選項是什麼？你好奇嗎？我們下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