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學生氣到課上不下去,該怎麼處理?

班上的學生和科任老師起了衝突,吳緯中老師透過對話,引導班級與科任老師溝通,展開理解彼此的對話。衝突後,老師調整了授課方式,學生也藉此機會,學到如何和老師互相尊重、理解。

▲緯中老師提供

▲緯中老師提供

本文重點摘要

上午難得空堂,我埋頭在準備隔天的課程時,突然感覺有人點了我的肩膀,我轉過頭來,見到一位學生臉色凝重,說:「我們的老師說他沒辦法上課了。」

「什麼叫作『沒辦法上課了』?」我還反應不過來,就被那同學一路拉到了班上。

躁動的班級,對比老師木然的表情

這個班級,是一群有想法、和許多具領導魅力的同學所組成的團體。

我由後門走進班級,學生有幾個在玩手遊,幾個趴著睡覺。任課的小庭老師站在講台前,手托著腮,木然的臉看不出心情,但肯定是五味雜陳。我漸漸猜得出端倪來了。我默默繞到前方,平靜地問大家:「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此刻會站在這個地方?」

整個班級顯然還沒甦醒,彷彿夏日午後雨水被鎖住的悶熱。一、兩個人說,因為我們太吵;另有人說,因為連線玩手遊對打,興奮講起話來,吵得老師無法上課;還有人說,老師喊了太多次都沒有人聽。

我問,剛剛在玩手機的站起來,全班幾近一半的人站了起來,再請吵鬧的舉手,又約莫一半的人低著頭,舉起手來。我心裡被這壓倒性的人數嚇著。

我請大家坐下,換了個問法,有誰剛剛在認真聽課的,我數了數,9位,不到班上的1/4。我暗自克制了自己劈頭罵人的衝動,語調依舊穩定、柔和。

我屏住氣,理了一下思路,和孩子們說:「我很狐疑,這是我認識的你們嗎?我認識的班級,是可以發表自己的想法,是勇於說出自己的感受的。但今天,卻選擇了用這種方式處理。剛剛我問的問題—玩手機的、講話的、睡覺的,都只是「現象」,是這件事的表層,我現在好奇的,是這些現象底層的『原因』。」

▲ 孩子們紛紛起立承認錯誤,緯中老師引導班級與科任老師,展開彼此理解的對話(圖片僅示意)。緯中老師提供

展開對話的第一步:釋放情緒

團體動力開始鬆動,他們看得出來,我是真的想和他們對話,而不是來「鎮壓」他們的。越來越多人開始說話了:老師總是單方面教,不和他們互動;教學生方式太單一,都是用口述的;學習單太多要寫,既瑣碎又覺得沒有意義;他們覺得老師只在意教完進度,不在乎學生的吸收。

孩子們被壓抑的情緒被疏通了,悶住的大雨迅疾落下,我聽見斗大的雨點打在地板上劈啪作響。

我凝心傾聽,理解他們的聲音與感受,也看見了孩子們許多的憤怒。即使如此,我說:「從『原因』到『現象』,不是條單行道。玩手機、喧嘩、睡覺,在我看來,是一種消極的抗議方式,也必定不是最智慧的方式。這樣的消極抵抗,只會讓你們變得沒有格調,不尊重人,也完全不將老師放在眼裡。難道你們只能用這種被動的方式抗爭嗎?用這種不合作的方式證明自己的反骨嗎?你們明明擁有足夠的選項,可以選擇與老師好好對話,但是你們沒有。」

說到此處,我頭轉向任課的小庭老師,說,如果妳願意的話,我想邀請妳也分享妳的感受。

她說出了身為理論課程老師的辛苦,也期待孩子們能理解,這些嚴謹的知識不容易用有趣的方式學習;但說到了最後,小庭老師表示她願意改變上課模式,可以接受學生提出的解決方案,找到一個平衡點。

對話過後,學習理解與尊重

學生說,希望能自己開班會,討論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再找小庭老師討論。待小庭老師走出教室後,我表達了我的不滿。我氣憤地對他們說:「你們有自知之明嗎?能學習換位思考嗎?老師要卑微到什麼程度?要讓你們予取予求到什麼程度?我看到的,是老師一直在退讓,但是到底憑什麼?請大家珍惜這個與老師對話的機會,這不是天天會發生,也不是在每所學校都能夠發生。這樣的機會不是理所當然的。」

在下次上課之前,學生開完了班會,擬了一份記錄,寫下之後與小庭老師合作的方式。

兩天後,當小庭老師再次走進教室時,他們自發性地全體站起來,彎腰向老師道歉。經過對話,他們理解了彼此的感受,小庭微調了上課模式,孩子們也學習尊重老師的界線。

*本文轉載自吳緯中·上課中—有故事的課堂風景,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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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緯中 吳緯中

吳緯中

台北市私立開平餐飲學校國際部關懷老師

非典型教師、創新教育一線玩家,近年來致力於發展並開發國際教育、雙語教育的新可能。過去對體制失望,曾立志「這一生絕不當老師」,成了老師之後才發現,真正的教育不在於準備一個個完美的課程,而是全心面對一位又一位的孩子。著有《合作課:從我到我們的團隊練習》、《丟掉課本之後,學習才真正開始:啟動學習的9大關鍵字》、《老師該教,卻沒教的事》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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