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出不怕挑戰的學生

文∣林韋萱 可汗學院的創辦人從不告訴兒子「你真聰明」，為的是培養孩子的挑戰精神。 如今他將這套理論應用在一場超大型數學競賽中，讓學生比賽看誰「更努力」。 全世界最大的數位學習平台─可汗學院，創辦人薩曼．可汗（Salman Khan），有個正在學認字的五歲兒子。每天晚上，父子倆會躺在床上共讀短篇故事。某一晚，兒子遇到了不會的單字「gratefully（感激的）」，掙扎了一會，終於讀出來這個字了。後來，這個孩子很高興的跟爸爸說：「我感覺我的腦袋長大了。」 可汗從他兒子不畏挑戰克服了生字，聯想到他很感興趣的教育理念「成長思維模式（growth mindset）」。而現在，他將要透過可汗學院的運作，舉辦一個大型的數學競賽，來訓練學生的成長思維模式。 史丹佛大學心理學系教授凱洛．德威克（Carol S. Dweck），是成長思維模式概念的提出者。成長思維模式，是指學生相信自己的能力是可以發展的。相對概念「固定思維模式（fixed mindset）」，則是指學生認為自己的能力是固定的，也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智商是爭取來的 德威克教授與另一名心理學家卡羅爾．狄恩娜（Carol Diener），發現有些孩子在面對較難的挑戰時，會開心的說：「我最愛挑戰了！」這就是成長思維模式；另一類孩子則會開始放棄或是自我辯解：「我的記憶本來就不好。」更糟的，還有人會開始作弊，或是看到表現比自己差的同儕就沾沾自喜，這就是固定思維模式。 科學家測量了這兩種思維模式的腦波，發現面對錯誤與困難時，固定思維模式的腦幾乎沒有活動。這類人習慣逃避困難，或是選擇自己有把握的題目來做；成長思維模式在面對困難時，腦部非常活躍，希望修正錯誤以得到更好的答案。 德威克的理論挑戰了老師與家長的教育、教養方向。「我們希望教出一心一意得到滿分的孩子嗎？我們希望教出不懂得做大夢的孩子嗎？」德威克在TED演講中這麼問道。 「學習風暴」競賽：比誰最努力 可汗很欣賞成長思維模式。他了解智商如肌肉，是可以鍛鍊的，而且勇於挑戰也是發揮人類潛能的不二法門。但是，要如何透過可汗學院的運作，來強化學生的成長思維模式呢？ 可汗學院能做到的不只是「在網路上看影片學習」，如今還試圖透過大數據發展出「衡量學生努力程度的演算法」。改變傳統以「對錯」衡量學生成就的評量方式。 在今年二月中到四月底，可汗學院進行了一個大膽的舉措：對總部所在地舊金山灣區的所有城市與學校下了挑戰書，舉辦一個為期三個月的「學習風暴（LearnStorm）」數學競賽。這個數學比賽，使用的是可汗學院平台，參賽者為三到十二年級的學生。 特別的是，除了比對不同數學技巧的「精熟度（Mastery points）」外，還看重學生的「努力程度（Hustle points）」。學生只要願意嘗試解決自己原本不會的問題，並且努力完成題目，就可以得分。 「學習風暴」並非個人賽，而是學校與學校之間、城市與城市之間的團隊競賽。最終會以學校總分除以參賽人數來計算成績，藉此鼓勵小學校去挑戰大學校。 可汗學院的網站上還提供了幾項有助比賽的方法，像是週五開放學校電腦教室供「學習風暴」活動使用、成立可汗學院俱樂部、榜單更新時舉辦慶祝會等等。 這場大規模的數學線上比賽正在進行中，可以從「學習風暴」網站每週更新的排行榜上看到個人、學校、城市是否進入前十強。 可汗對於教育的想像與實踐，不僅僅於此。 在二月一場可汗與Google執行董事長艾立克．舒密特（Eric Schmidt）的精采對談中，舒密特挑戰可汗：「許多事情，不是坐在電腦前就學得會的，例如成為一個好公民。」不約而同的，在另一場NASA邀請的演講中，可汗也面對這樣的質疑：「可汗學院由於科技的限制，必須用『成敗對錯』來衡量學生學習成就，但現實生活中並不是如此。」 對於數位學習與現實、人性的接軌難題，可汗的回應是這樣的：教育應該是個完整的光譜，一端是九九乘法、文法等具體的基本能力，另一端是創業精神、小說創作、溝通技巧等比較高端的能力。 傳統的教育花太多時間學習讀、寫、算等基本能力，而忽略了高端的能力。可汗學院的功能並非取代學校及老師，而是與之分工。可汗學院讓學生以個人化的方式更有效率的學習基本能力，也因此讓老師得以進行更深度的學習計畫。 「台灣的可汗」─誠致教育基金會的執行長呂冠緯，被可汗的演講深深啟發。他認為不要因為科技暫時沒有辦法做到所有事情，就排斥科技；但同時，也不要過度倚賴科技，卻忘記教育還是「以人為中心」的。 「學習風暴」還在進行中，是否真能培養出成長思維模式的學生也很難判定。但是，藉著這個活動，可汗學院讓自己從一個知識傳達平台，成為思考方式的形塑者，這種「我還能做更多」的精神，正是成長思維模式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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