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媽媽參政】小燈泡媽媽王婉諭:藉倡議行動,與悲傷一起生活

她表示,自己曾和孩子們討論選擇參選後的生活:會使得家人相處時間變少、也可能會因為媽媽忙碌,導致孩子們沒辦法自學,將回到體制內的學校去。但孩子仍選擇支持媽媽的決定,王婉諭轉述5歲孩子的暖心回應, 會支持媽媽,因為她是我媽媽。 王婉諭的父親任職國營機...

▲ 小燈泡媽媽王婉諭獲家人支持,應時代力量之邀參選不分區立委,從小燈泡事件出發,關注被害人保護、社會安全網建立等議題。照片:黃建賓

▲ 小燈泡媽媽王婉諭獲家人支持,應時代力量之邀參選不分區立委,從小燈泡事件出發,關注被害人保護、社會安全網建立等議題。照片:黃建賓

「小燈泡媽媽」王婉諭,名列今年時代力量黨不分區立委第3名,如今成功挺進立法院。小燈泡事件發生3年多來,她沒有停止過悲傷,卻開始投身參與許多倡議行動,例如針對重大犯罪進行研究找出成因等。今年1月接受《親子天下》專訪時,她是這樣說的:「如果當初更努力去做些什麼事,會不會我們家的事,就不會發生?」

「如果不是因為小燈泡的事情,我不會決定要出來參選,」小燈泡媽媽王婉諭於去(2019)年11月接受「時代力量」邀請並列為不分區立委第3名。過去從事她夢幻職業「全職媽媽」的王婉諭,面對參選規劃卻是始料未及。接獲邀請時,她一度因家庭照護、工作安排時間需有所取捨而抗拒,直到丈夫與孩子們的支持下才決定參選。
 
「覺得能幫他們(和小燈泡同齡的孩子)多做一些什麼,就是我們對小燈泡愛的延伸」,丈夫劉大經在王婉諭的粉專寫下挺妻參選宣言,王婉諭表示決定參選的動力來自家人支持。

她表示,自己曾和孩子們討論選擇參選後的生活:會使得家人相處時間變少、也可能會因為媽媽忙碌,導致孩子們沒辦法自學,將回到體制內的學校去。但孩子仍選擇支持媽媽的決定,王婉諭轉述5歲孩子的暖心回應,

會支持媽媽,因為她是我媽媽。

王婉諭的父親任職國營機構,母親是高中老師,個人畢業於台灣大學後,赴美留學攻讀南加州大學碩士、博士,曾在經濟部「兩兆雙星產業發展計畫」的面板業擔任行銷經理。

但其實王婉諭一直以來的夢想,並不是在科技業發展,而是當名4個孩子的「全職媽媽」。自大女兒小蝌蚪誕生後,王婉瑜經兩次試管嬰兒,終於產下小燈泡與其雙胞胎弟弟妹妹,為全心全意照料孩子,她毅然決然辭職,關注親子教養範疇,也購買、訂閱大量相關教養書籍,在家和孩子無話不談。

從政治冷感,到投入倡議

不過,即便王婉諭對教育議題很有想法,但過去卻對社會公共議題少有著墨。她描述,在小燈泡事件發生前,自己對社會重大事件的發生也會感到難過,但少有行動。直到事件發生後,她後悔地在心底檢討起消極不作為,她想:「如果當時更努力去做些什麼事,會不會我們家的事,就不會發生?」

自此王婉諭積極參與各種倡議行動,舉凡媒體素養、親職教育講座、以被害人家屬的角色出席司法改革國是會議等。會中提出期盼被害人、家屬能在司法程序中獲得程序協助、保護機制。並再三強調,政府應針對重大犯罪進行犯罪人生命史、社會關係等研究,找出成因以預防犯罪。

小燈泡爸爸全心鼓勵妻子從政,自己則是選擇經營小燈泡臉書粉專,與私訊者相互交流、分享,走過這3年多來的傷痛。王婉諭提供

即使長期倡議,面對去年底小燈泡案更一審庭外聲明,仍有網友質疑她態度轉換。對此,她苦笑澄清,早自前(2018)年二審就採此一極刑意見,是考量被告和其家人病識感低弱「到現在仍不希望被告吃藥」、加上銜接機制不足等原因,才做出的「不得不」的訴求,「我很擔心大家只看見極刑,卻沒看見我們倡議這麼久的內容,終歸我們該做的是根本預防犯罪,」她說。

王婉諭不斷強調,預防犯罪需了解犯罪成因。在此案中常被貼上「非典型被害人」標籤的她,也不改理性論調,向記者大致剖繪被告人的成長歷程,推論犯案原因。她說,被告從小被霸凌、沒朋友、覺得爸媽不愛他,缺少人際情感連結,「有太多可以接住他一把的機會,但卻沒有可以接住他的貴人,」導致憾事發生。

王婉諭坦承,自己在事件發生後,多少會對精神疾病患者感到焦慮不安,但自倡議者、教育者的角度卻能產生同理心。她多次參訪社福團體,更從中發現,若能更為友善對應患者,重建他們的人際關係連結,將會有所改善。王婉諭指出,「社會安全網其實是每個人都可以盡一份力量的。」
 
很多人好奇,小燈泡媽媽何以調適喪失年幼孩子的情緒?王婉諭不否認,私底下的她悲傷情緒一直都在,也常在夜晚崩潰自責。但她不斷自生活中,學習與失去摯愛親人的低落情緒共處,倡議行動便是主要方式,「我覺得為了這件事(預防犯罪、友善被害人與其家屬等)我做了努力,會讓我覺得好過一些些」,王婉諭說。

翻閱她個人臉書,王婉諭在2016年就曾寫下,「只有悲傷,沒有幫助⋯⋯我們曾誓言,絕不讓你的離開毫無意義,才不枉為你的父母」,也與現在的參選動機不謀而合。宣布參選後的她,每天排滿行程,由北到南各地拜票、開直播、上節目,更別於以往接受多家平面媒體訪談。她表示期待,能藉多重方式促成多元觀點討論,「不一定要支持我,但希望彼此能聽見與自己不同的想法,」王婉諭說。

以下是小燈泡媽媽王婉諭今年1月接受《親子天下》訪問,談自己為何投入不分區立委:
 
面對小燈泡的離去,我們悲傷的情緒一直都在。情緒起起伏伏,每次開庭、相關議題受討論,就會特別被提醒到這些事,特別傷心,也非常艱辛,生活有很多時候會陷入低潮之中。不過我發現,每個人面對人的死亡,讓自己好過些的方式都不一樣。對我來說,倡議會讓我覺得,

我為了這件事(預防犯罪、友善被害人與其家屬等)做了努力,讓我覺得好過一些些。

早在決定參選之前,我就常出席公開場合,談親子教育、社會安全網、犯罪被害人,這讓我覺得,為了避免這件事件再次發生,我做了些努力。(看更多:「不會停止保護你」,小燈泡媽媽翻轉媒體的心願
 
從前的我,看見重大事件發生時覺得難受、難過,但情緒平靜後,我把事件放在心底,就沒有後續行動。我曾出現個想法:如果當時,我們努力去做些什麼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我們家的這件事?如果大家都願意行動,就會有希望在裡頭、減少發生的機會、少一些像我們這樣經歷的人。
 
「倡議」是我們必須做的事情。初期面對媒體,我希望能保留一些自己的空間,但到告別式後,隨著我們漸漸回復生活步調,也出席講座談論「非典型受害者」的家庭教育、期望中的媒體。即便參選,我也盡量維持既定的行程,包括五味屋的協助、社福機構的參訪等等。

太多機會能夠接住被告者,卻還是發生憾事

因為發生這樣的事件,我多少會對精神疾病患者感到緊張、焦慮。但換角度想,對於像是我們長期關注社會議題、教育教養的倡議者而言,也會對精神疾病患者產生一份同理心,希望能給予適當的協助,並建立起個人、家庭、社會的病識感。
 
被告王景玉其實和其他思覺失調症的患者處境相似:和社會脫節、缺少人際情感間的連結。在他的生命歷程裡,被霸凌、又失業、又吸毒。他沒有朋友,也覺得爸媽不愛他,長期一個人獨處,便開始產生幻聽、幻想。即便曾經就醫過,但爸媽反對他吃藥,包括事件發生至今,本人和家人都沒有病識感。其實一路上來,有太多能夠有人接住他一把的機會,但卻沒有可以接著他的貴人。
 
回想過去,我們在鄉下、鄰里之間,也會遇上精神狀況不是太好的人,但仍能聊上幾句,他們也會感到自在、成為習以為常的存在。但都市化後,人際互動的冷淡、疏離,導致我們很容易將精神病患者排拒在外,將他們推至較危險的狀態,並不是好的對待方式。但其實,社會安全網其實是每個人都可以盡一份力量的,於是,我們在政見中提出,盼能建立「社區型照料網絡」,找回鄉村社會的人際連結。
 
面對未來,我希望看見自己正在倡議的內容有較大的進展。社會大眾不一定需要支持我,而是期待透過意見傳遞,促使觀念相異、產生誤會的人們,能夠藉機相互討論、聽聽看和自己不同的聲音。我也期待國會中的小黨席次變多、支持素人參政,讓政治更加貼近人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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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盈螢 陳盈螢

陳盈螢

親子天下記者

教育線記者。報導教育趨勢、教學策略、人物故事,並樂於跨域交流,盼能在媒體寒冬之中,尋得與世界對話、取得信任的那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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