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才能免於權威的恐懼?」我跟孩子都一樣

從小在威權教育下長大的流芳老師,不知不覺對講話很大聲的人容易心生畏懼。當了老師以後,即便面對言語強勢與粗暴的他,仍會偶有害怕而思考當機。但他依然選擇將心比心,竭盡所能的營造教室內自在對話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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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在威權教育長大再加上生性害羞,小時候我就對講話很大聲的人心生畏懼。

長大後當了老師,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像傳統老師所說的:「班級經營一開始要嚴厲的給學生下馬威,讓學生不敢騎在你頭上!」

但是,要我告訴別人「我喜歡傾聽孩子、我與孩子是對等的、當師生的心都連結了,這個教室的學習才能發自內在,有力量。」說出這樣的教育堅持也不容易,尤其當有人說話大聲起來時,我真的很容易語塞。

權威遺毒與教育堅持

權威時代的遺毒即使長大後在面對說話強勢大聲的人我還是會感到恐懼,因為害怕而無法正常思考,想要溝通對話就更困難了。

我不禁思索著,每個班級中一定會有像我這樣內向膽小的學生,老師看得見孩子內在的恐懼嗎?因害怕老師而產生的學習樣貌,還會是孩子本來的樣子嗎?老師的身教到底帶給孩子什麼樣的應對姿態?

日前剛好有學生在我面前哭了。第一位是下課時伸出左手背跟我說被同學的衣服拉鍊甩傷流血了!我看著他的傷口說:「怎麼那麼誇張?」在我邊聽同學轉述過程,我看到受傷的孩子眼眶淚水不停在打轉。

我看著傷口接著說:「如果我是家長,知道小孩在學校被同學弄受傷了一定會生氣又心疼……」

旁邊另一位孩子語氣平緩的說:「如果是我爸知道了根本不會理我,還會說活該。」他說的平常,而且說完就默默飄走,但卻被我瞥見眼眶也泛著淚。

我若無其事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但我的視線穿過這個飄走孩子的背影,我看見一年多前剛認識的他渾身散發出冷漠、無感的氣質。

現在的他能夠自然的真情流露,哪怕流下的是委屈的眼淚,對我卻是無比珍貴的蛻變過程啊!

誰說男兒眼淚不輕彈,這兩位六年級小男孩赤裸裸的、如此真誠的用眼淚與我應對。而我呢?我的回應沒有很用力、也沒追根究柢,我只是傾聽,就是聽著與感受著。

我懂孩子只是需要傾訴的對象,陪伴孩子,聽孩子「說」,這樣的過程就是個敞開心靈、療癒的過程啊!

將心比心營造自在對話的教室氛圍

班上害羞的、內向的孩子沒有一個人不愛下課時在我旁邊閒聊,開朗活潑喜愛引人注意的孩子不只在下課,甚至上課說得更賣力了!

我很愛聽孩子說,活潑外向愛表現的孩子,教室就是他們的舞台,而我開心的看見自己沒有的優勢在他們身上都活了起來。文靜的孩子更因為與我相近而能自然的侃侃而談,我非常享受這樣師生自在對話的教室氛圍。

話說回來,我自己現在如何面對言語強勢與粗暴呢?

我還是偶有害怕而思考當機的狀態,只能平復後私下表達想法。如果再把我的處境放到孩子身上,怎麼還有老師能怪孩子表面一個樣,私底下又另個樣呢?

冤枉啊!那些說話大聲而強勢的人,在當下其實很難讓人辯駁的,尤其如果權力不對等時。但他們一定沒發現自己內心的焦躁反應,早已阻礙了周圍對話的流暢性。

現在的我對於校園現場的不對等或不友善不會再選擇沉默,雖然也不常發生,但只要發生了,尤其是在孩子身上,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雖然當下不一定要,也不一定能立即正面回應,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溫柔而堅持的表達意見、做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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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 流芳

流芳

花蓮國小班導師

教學現場的當下是個師生互為主體卻又複雜變動多元的樣貌,藉由書寫我與孩子的教學現場,看見更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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