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重若輕】105年大學指考引導寫作之體悟

105年大學指考作文題目如下：

「舉重若輕」是一種應世的態度。人生中遇到重要的事或面對困難時，可以用審慎但泰然、輕鬆的態度處之；或者凡事善用智慧，便能輕而易舉，勝任愉快。請根據自身經驗或見聞，以「舉重若輕」為題，寫一篇文章，論說、記敘、抒情皆可，文長不限。

這不禁讓我想起98年大考學測的作文題目：

人生有如一條長遠的旅途，其間有寬廣平坦的順境，也有崎嶇坎坷的逆境。你曾經遭遇到什麼樣的逆境？你如何面對逆境，克服逆境？請以「逆境」為題，寫一篇文章，可以記敘、論說或抒情，文長不限。

坦白說，如果從引文說明來看，這兩個作文題目頗為類似；不過，今年引文中更明確提示了考生寫作的重點與方向。話雖如此，相信有不少考生看到「舉重若輕」四個字時，當下還不甚了解意義，不知如何下筆，學生心情應該會很沉「重」，一點也不「輕」鬆！

不過，引文的說明卻很清楚地解釋了個中含意。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網站解釋「舉重若輕」的意義為：舉起沉重的東西，卻好像是提很輕的東西。比喻雖身負重任或面對難題，但因才力高超，應付起來仍輕鬆自若。其中「才力高超」即引文所指的「智慧」與「態度」方面，由於態度審慎而能輕鬆應付，因為善用智慧而能勝任愉快。考生要懂得「重」與「輕」的意義，因為有智慧了，變成熟了，才能舉重若輕。

人生旅途中當然會遇到重要的事或面對困難之時，只是就18歲的中學生而言，人生經驗中是否曾經歷「重要的事」或「面對困難」，並且能在有限的考試時間內完成一篇讓人稱許的文章，確實是一大考驗。

試想：中學生可能會遇到什麼重要的事？又會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之時？是課業成績？人際關係？或是親子關係？異性交往？還是有一些不能攤在檯面上的問題？倘若是上述問題，那麼閱卷老師批閱起來恐怕會覺得枯索無味；然而如果有考生的生命經驗是順暢無礙，全然不曾經歷「重要的事」或「面對困難」，又如何能寫出讓閱卷老師感動的文章？甚且如果有眾多考生毫無靈感，是否內容都會出現像柳宗元〈始得西山宴遊記〉的「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蘇轍〈黃州快哉亭記〉的「使其中坦然不以物傷性，將何適而非快」，或如蘇軾〈赤壁賦〉中「借水、月的盈虛消長為喻，闡述了自然界的變與不變，與人生的恆常與變化之理，表現出豁達的情懷」？如是，閱卷老師又如何能看出考生真正的情思與感悟？

「舉重若輕」恐怕淪為「叫好不叫座」的題目！

從事教育工作二十多年，「舉重若輕」也讓我想起一段經歷：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教書也會有心情低落之時，諸如：學生課業起伏、生活習性不佳、同儕關係疏離，甚或親子關係緊張，間接地也會影響教學的情緒。

記得有一學期，學生因為課業活動分組的問題，造成組與組之間的小小的嫌隙，為此我還在課堂上機會教育，希望同學的和睦不要因此變了質，甚或彼此之間產生了誤會，也許是需要時間的沖淡吧！這個問題雖然也已漸漸淡化，不過，氣氛似乎還是有些不自然，這是我在教職工作上首次碰到的棘手問題，並困擾我許久。

就在這段時間，心情處在谷底低落的我，接獲一位家長親手書寫的杜甫一首名為〈春夜喜雨〉的律詩：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好雨知道什麼時節該來，正當春天他就生發出來。隨著和風悄悄進到夜裡，細細滋潤萬物無聲無息。濃雲使小路原野都黑暗，除了火看不見江面和船。天亮時去那紅濕處看看，錦城的鮮花到處沉甸甸。

這首〈春夜喜雨〉是杜甫於唐肅宗上元二年春天，在成都浣花溪畔的草堂時寫的，主要是在抒發詩人對春夜細雨、潤澤萬物、無私奉獻的喜悅之情。其中，「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潛」字，寫春雨來時悄無聲息、無影無蹤的情態；而「潤」字更是準確而生動地寫出了春雨滋潤萬物，靜默無聲的特點。花之紅豔欲滴、生機盎然正是無聲細雨潛移默化，滋潤洗禮的結果。

看完這首詩之後，才領悟到「傳道、授業、解惑之事，正如春雨潤物，看似無形，彰顯有時」的道理，頓時化解了沉重鬱悶的心情！

教育何來立竿見影的成效？也許當下或短期看不出來任何的進步，但不表示沒有潛移默化的生發；因此我也理解到一個道理：只要願意用心，認真扮演好園丁的角色，以細心、耐心、恆心灌溉這些莘莘學子的幼苗，相信定能像「春雨」般「潤澤」萬物；來日必能欣見茁壯成長的學生，一如展現在眼前的花之紅豔欲滴、生機盎然。

「舉重若輕」需要的是一種智慧，這個智慧卻須歷經世事才能淬鍊而出，於是，不要抱怨不順遂或遭遇挫折，那可是會琢磨出一個人的智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