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想學、老師找專家,實現所有教學心願!直擊愛沙尼亞師培機構如何應對教師荒

同樣面臨教師荒與高齡化的愛沙尼亞,如何培育教育工作者?直擊該國兩所師培機構,在這裡所有教學心願都能被實現,政府甚至還要提高教師薪資,更將提高教師薪資與地位列為「教育戰略」的首要任務,讓更多人才前進學校。

愛沙尼亞沒有強制教師進修,但老師們仍經常回到兩所師培大學研習。圖片來源:Piret Räni攝

愛沙尼亞沒有強制教師進修,但老師們仍經常回到兩所師培大學研習。圖片來源:Piret Räni攝

本文重點摘要

「我不是一直以當老師為職志的,」派爾努學校發展經理兼教師托文(Kriste Talving)笑著告訴我們,她的母親、阿姨都是老師,使她原本想嘗試其他職涯。但在某一次協助阿姨的課堂擔任代課老師時,「進到教室、和小孩相處,我發現這就是我理想的工作環境!」她驚嘆。

在愛沙尼亞,所有正式的學校教師都須持碩士學位,幼稚園教師須有學士學位。當時還沒有達標的托文,於是前往塔林大學兼職進修教育碩士,學費由國家買單。

由於愛沙尼亞公立大學免費,若一名青年在學生階段即有抱負走上教職,同樣不用負擔師培學費,就能參加教育系所的課程,成績優異的學子還能獲得獎學金。

位於首都的塔林大學(Tallinna Ülikool),和第二大城市塔圖的塔圖大學(Tartu Ülikool),是愛沙尼亞國際與國內排名最高的兩所大學,它們的教育學院是該國主要師培與認證機構,「幾乎所有老師都從這兩所學校培育出來,彼此都多少認識,」塔圖大學教育學院課程與理論專家尤里梅(Maria Jürimäe)說明。

也有少部份例外,像是音樂與藝術科目,是由相關學院提供教育碩士;塔林理工大學也提供「STEM」科目教學資格的特殊課程。但最大宗的教師孵化器,仍是兩大最高學府。

強調「科學性」與「入校實作」

在這兩所大學被栽培成為老師,是什麼樣的經驗?

走進位於市區的塔林大學教育與科學院,一入眼簾的是一座充滿「機器人」的房間。教育領導力教授伊森斯希密特(Eve Eisenschmidt)介紹,這個空間名為「教育創新中心」,由教育部支持成立,主要用來指導師培生「觀察學生們運用科技的反應」。

學院會邀請小朋友來玩機器人,師培生們則在一旁觀測、研究、分析,例如探討「學生透過機器人學習程式邏輯的過程為何?」學生的每一個動作、表情、學習效果,都要記錄下來。

「再創新的點子,師培生們也要去實作,取得證據或數據,才能確認有效,」伊森斯希密特認為,對於教學方法的「科學性」研究,是塔林大學教育與科學院師培重點特色之一,也是為何教育學院的名稱放入了「科學」一詞。

教授伊森斯希密特強調,再創新的點子也要實作確認有效,才能帶進教室,像是觀察學生玩機器人的程式邏輯來進行教學。(田孟心攝)

教授伊森斯希密特強調,再創新的點子也要實作確認有效,才能帶進教室,像是觀察學生玩機器人的程式邏輯來進行教學。(田孟心攝)

第二大特色是強調「入校實作」。

「最理想的情況,是師培生學到一個理論後,隔天就去學校觀察應用,」伊森斯希密特舉例,課堂講到「增強學習動機」,課本可能寫著「要引導學生設定目標、找到策略、評估成果、規劃下一步」等步驟,而塔林大學的師培生,隔天就會到一所學校,觀察現場的老師如何在課堂中操作這些步驟,再回來課堂報告。

正在教育與科學院擔任師培生與研究助理的思齊佩斯卡賈(Anastassia Skiperskaja)同意,「學院真的很會連結學校,讓我有非常多機會體驗教育現場的狀況。」

接著,《天下》團隊乘火車,南下來到愛沙尼亞第二大城市塔圖,拜訪這座大學城。

成立於17世紀的塔圖大學,是歐洲最古老的大學之一。初來乍到,感到此校的畫風與塔林大學很不一樣——充滿古蹟建築、老式石磚樓梯與木製長桌。

但當尤里梅帶路參觀學院,看見復古的辦公家具與嶄新的教學設備相融合時,會感受到它從中世紀一路走向未來的決心。

塔圖大學正門。(田孟心攝)

塔圖大學正門。(田孟心攝)

塔圖大學教育學院課程與理論專家尤里梅(Maria Jürimäe)與她的創作。尤里梅也是愛沙尼亞的藝術家,她分享,每個人都是多面向的,當老師又當藝術家在這裡是很常見的事。(田孟心攝)

塔圖大學教育學院課程與理論專家尤里梅(Maria Jürimäe)與她的創作。尤里梅也是愛沙尼亞的藝術家,她分享,每個人都是多面向的,當老師又當藝術家在這裡是很常見的事。(田孟心攝)

個人化教學:一種主題、無數教法

例如「特殊教育研究室」,兩個房間之中的一面玻璃可調成「全暗模式」,使被研究的特殊生不會察覺自己正被觀測;但課堂使用時,又能切換「透視模式」,示範如何在特殊教室教導孩童。

尤里梅介紹,塔圖大學教育學院的關鍵師培策略是「個人化」。

「當師培生拿到一個主題,他們可以用各種方法教別人,」舉例來說,數學課要學數數,可以做道具、也可以帶唱歌,端看教師們想怎麼發揮創意。

塔圖大學教育學院的關鍵師培策略是「個人化」,當師培生拿到一個主題,他們可以用各種方法教別人。(田孟心攝)

塔圖大學教育學院的關鍵師培策略是「個人化」,當師培生拿到一個主題,他們可以用各種方法教別人。(田孟心攝)

而學院所做的就是與這些「未來老師」一起腦力激盪、設計課程。

「但除了引導,我們也會帶領師培生去看結果,調整教學策略,」這點,與塔林大學的研究精神一致。

度過兩所大學教育學院的培育階段、通過學院內部考試、取得教育碩士資格後,老師們即可向各校投遞履歷,面試成功就能至該校赴任。

蘇聯時期,政府規範了正式教師每年應返回大學進修的時數,如今不再硬性規定,「不過,還是有很多老師會回來上課,」尤里梅指向桌上堆積如山的作業本,「這些都是現職老師的。」

訓練在職教師與師培生有何不同?尤里梅認為,原則都一樣,只是教育學院像是一個教學相長的社群,一同解決老師們在學校的難題。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師,遇到學生表示想學「功夫」,但整間學校沒有人會這項技術。經過與學院交流後,該老師請了外國功夫專家來學校開課,再將學到的內容以收費工作坊形式教其他學校,募得了聘請專家的費用。

這個案例,呼應塔圖大學重視的「個人化師培」,以及愛沙尼亞教育強調的「個人化教學」——有什麼獨特的心願,大家都會努力幫你完成。

在藝術師培課堂,師培生設計特色劇場當教具,以啟發幼兒的創意。(田孟心攝)

在藝術師培課堂,師培生設計特色劇場當教具,以啟發幼兒的創意。(田孟心攝)

然而,如此理想的師培環境,愛沙尼亞與台灣一樣,面臨師資缺乏的困境。

從薪資下手,把人才留下來

其實,缺老師的問題,從蘇聯時代就存在了,只是至今都沒有被完美解決。

2018年,愛沙尼亞學者梅茲(Urve Mets)與維亞(Andres Viia)針對教師培育計劃入學人數的研究顯示,如果接受師培的人數維持在當前水準,2025年的教師缺口將高達三分之一。

此外,塔圖大學於2019年的一份報告指出,愛沙尼亞有2成的生物、化學、地理和數學教師,以及25%的物理教師,年齡達60歲或以上。教師高齡化,也是迫在眉睫的問題。

受訪的教師、官員們表示,年輕人不想成為教育的新血,主因是若擁有碩士學歷,現在有更多吸引人的新職涯選項;相形之下,社會責任重的教職,便不一定是首選。

托文舉例,如今的科技公司更自由彈性,可以WFH(在家工作),對於沒有課卻還是要到校「朝九晚五」的老師來說,工作體驗便有了落差,「我有一位老師同事,近期就離職去科技新創了,」她說。

年輕人想去科技公司、不想當老師,愛沙尼亞解方:從「加薪」下手。(田孟心攝)

年輕人想去科技公司、不想當老師,愛沙尼亞解方:從「加薪」下手。(田孟心攝)

另外,即使薪資比全國平均高,仍有不少教育工作者認為,教師值得更高的薪資水準。

為解決可能的師資荒與教師高齡化,愛沙尼亞政府制定明年教師薪資要達平均薪資的120%,更在下一步的「2035年教育戰略」中,將提高教師薪資與地位列為首要任務。

目前,還有「回到學校」(Edumus)計劃,引導各行業人士回校開短期課程,以及「青年到學校」(Noored kooli)計劃,提供年輕人入校兩年培訓,盼他們成為正式老師。

愛沙尼亞教育與青年署經理圖米(Eva Toome)表示,政府已察覺年輕人特別在意彈性工作的趨勢,正在構思回應策略。這些努力,讓近年申請師培的人數穩步上升,但愛沙尼亞教育界都知道,這是一場長期抗戰。

愛沙尼亞教育與青年署經理圖米(Eva Toome)。(田孟心攝)

愛沙尼亞教育與青年署經理圖米(Eva Toome)。(田孟心攝)

有趣的是,科技產業是讓部份老師出走的推力,也可能是拉力。

一位塔圖大學師培生柯斯曼(Brigitta Kirsman)說,「我是看到現在科技進步這麼快,而決定當老師的,也許新一代小朋友不一定能駕馭數位時代,我想帶領他們。」

*本篇文章由【天下雜誌】授權刊登,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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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雜誌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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