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 Google 前董事總經理簡立峰：ChatGPT 時代，不問問題會喪失學習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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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知識問 AI 就有答案、充滿變化和挑戰的時代，ChatGPT 可以參加考試、寫作業、寫報告⋯⋯生成各種內容。要如何教養孩子？教育重點應該放在哪裡？《親子天下》專訪台灣 Google 前董事總經理簡立峰，他表示，學習動機、學習欲望更重要，把知識用出來，也比把知識背下來重要太多。以下摘錄專訪第一人稱回應「後 ChatGPT 時代」的教育反思精華：

面對 ChatGPT，教育可能會面臨一個蠻大的改變，但校園裡的教育改變，相對比職場上的改變來得慢，因為教育系統比較嚴謹，建構時間也比較慢，可是家長對孩子的教育改變會比較快。 

假設今天有一個小孩子在學畫畫，家長現在的壓力會變成：叫 AI 產生一幅畫給他去改比較快？還是叫他從無到有、拿水彩筆在那邊磨磨磨比較好？這是家裡立刻會面對到的改變。家長自己要先去學、先去感受。

但 ChatGPT 其實根本顛覆了，這一代父母和老師成長以來根深蒂固的觀念和信仰，這其實才是面對未來最難的挑戰。

為何而學 大人換腦袋1：想學才是學習的根本重心，比專業知識更更重要

我們以前在學習過程裡頭，過度強調國文、英文、數學，這些專業課程，可是到了職場的時候，其實老闆、長官重視的，事實上是軟實力，譬如一個人是不是自主學習者、能不能學習、持續有動機和方法永遠是最重要。

可是在教育體系我們過度於強調，在12歲前要學什麼？16歲、18歲要學什麼？強調的是要學習的知識內容，而不是學習的方法和引發學生的好奇心。今天的知識取得容易，所以我們學習的動機，要比以前更強烈，因為釣魚竿到處都有，所以我們很容易就學得到，所以不學、沒有動機學就麻煩了。

為何而學 大人換腦袋2：一直等待被教，不問問題會喪失學習機會

我們整個教育最重要的，是建構孩子學習的欲望，那個學習欲望是所有一切一切的重心。我在帶聰明的工程師時，最重要不是教他怎麼寫程式（他比我還厲害），我最重要是讓他知道說，如果他把程式寫得很好，可以對這世界有什麼貢獻，就是讓他那個欲望存在。

所以孩子以後的「訓練問問題」很重要。三月初台灣舉辦2023棒球經典賽，國外嘉賓來台灣開球，帶一群小朋友在練球，他第一個反應說，「你們孩子都太乖了，如果你不問問題，你會喪失學習的機會。」連投球跟拿手套而已的棒球，其實不用你開口，但我們孩子都是準備被教，沒有打算問問題。

為何而學 大人換腦袋3：學而能用，比精熟標準答案更關鍵

如果用這個角度，再來看教學現場，就看到我們在知識裡頭，不用過度於強調科別等，所有東西，都是讓你學到能力解決問題。但是最重要是讓他學而能用，「用」的感覺非常重要。

今天一個三歲小孩子，你給他一台手機，讓他按下去之後馬上看到自己拍的照片，然後讓他知道可以送給阿公阿嬤，這樣一來，他得到回饋，之後你其實就不用再去教他怎麼按相機了。

為什麼我們今天談教育問題，大家焦慮感很高，是因為我們過去的教育，跟我們現在開放式學習的這個時代很不一樣。

ChatGPT 來自一個叫 Open AI 的組織，AI 的成功來自 open（開放、公開），ChatGPT 現在正在挑戰極權國家，什麼叫極權國家？就是你發展的東西不開放，它就很難更進步。另外，有些問題不能問，那也不會進步，有些你有標準答案，你不准人家跟你答案不一樣，你也不會進步。所以 Open AI 正在挑戰全世界很多，過度控制的組織跟環境。 

教育現場也一樣，未來的答案重要嗎？不重要，因為電腦會告訴你答案。今天重點是，你問的問題是什麼。

為何而學 大人換腦袋4：學習是過程，而不只是在終點給分數

教育要培養孩子用知識、問問題的能力，以及要面對開放的情況，要不斷的學新的東西。但我們以前過度於強調凡事有標準答案，卻沒有強調學習過程的能力培養，讓孩子以為答案百分之百跟老師一樣，就是能力提升了。

但真實的情況不是這樣。有很多在學校分數100分的小孩，沒辦法面對社會的挑戰，甚至不會打理自己的生活。有更多的孩子是離開學校就不再學習。他把學習這件事情都交給學校，很多家長概念就是這樣。

但學習是一個孩子從零歲就開始在做的事，出生之後學得更快。這是一個教育的根本問題，我們在職場裡頭叫「做中學」，把知識用出來。有用，你的學習的動機會強烈，用的過程中會產生你的學習目的。

我們以前的教育過度強調學習的目的是分數，而不是學到那樣東西。這很可怕，我們在孩子學習的過程沒給他分數，只有最後他把答案卷交回去的時候給他分數。我在職場訓練的過程中發現，你在學習過程的分數才是最重要，因為你看一個孩子從無到有的過程，一個能力很差的孩子，可是他突破自己的天花板，你要給他很高的分數。一個本來就90分的孩子，認為自己89分太低，一定哪裡出了問題。

這還是一個教育所有的根本，並不會因為有 ChatGPT 與否而會改變。但 ChatGPT 正在挑戰我們傳統式的教育，我們的教育現場裡，把個人發展、差異化發展、學習動機等問題都簡化掉了。

我們教育評量的位置是在考試結果，而不是在學習過程，因為過程很難評量，又希望有公平性，所以就把它簡化，簡化到後來，一個 ChatGPT 很可能在挑戰我們現在教育方式。但是對家長來講還好，你要想的其實是自己這一邊，就是說你從 ChatGPT 過程中學到的東西，你教給孩子，那件事情比先去討論說教育現場怎麼改變，對家長來得重要。

今天孩子年齡越小的家長越幸運，你有比較多的時間，帶孩子到所謂的「AI 的 iPhone 時刻」。另外一個大問題就是，我們在職場上很多年的，是一個 AI 時代的移民，那我們在移民怎麼生存下來，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為何而學 大人換腦袋5：教室外動手做的學習更重要

AI 時代學習知識是要應用的，學習已經打破教室、學校這樣的場域。很多人問，老師很依賴的教科書會消失嗎？其實每一件事情都不會消失，都可能有一個比例上的改變，例如，我們以前用紙本跟我們現在用數位的工具一樣，但紙本還是存在，成為傳播、學習的媒介，因為它還是有它很多的不可替代性。可是對於三、四歲的小孩，這張紙按下去不會動，螢幕會動對不對，那個互動式就沒了。所以我們的教育現場就是留下紙本，傳達某些資訊，但是我們給它平板電腦去增加互動性，所以教科書的地位，會有一部分會越來越限縮。

教科書以外的場景練習，或我們說的動手做、實作練習會越來越重要。未來的教育裡，所謂的白板、黑板式的講述，不如用影音方式的感受。影音方式的感受是五感的學習，不是文字式的學習，而影音方式的感受，以後越來越強調實體的操作。那麼這個過程中，教科書的角色就慢慢改變，因為我們稱為的「教科」書，概念有點像是教育訂定的標準，但未來應該都是叫做「指引」（guidance），但它不是全貌，只是給原則，每一個學校教的方法不同，孩子的學習來源也不同，但我有一個基本評量測驗的概念在裡頭。

所以你大概可以猜想，教科書有一天會變成參考書，這就告訴我們說，知識不是只有這些而已，教科書太重要的時候很嚴重，我就認為說「我念完這個就不用再學了」、孩子都說「我念完了！」不行，沒有這回事。

大概20年前，我的孩子在美國加州參加 summer camp，那時候他六、七歲，他們先叫他編報紙，用電腦編報紙就是你去採訪、去攝影，完成一篇報導。我還記得當時王建民是很出名，我孩子就報導說王建民來自台灣，把它做成影音，這樣的教育方式到今天還是存在的，你可以說是一個 project-based，比較強調它過程的整合運用，之後跟大家的協同。

協同這件事情在職場越來越重要，我們叫 collaboration，還要加上一個 integration，就是要整合不同能力的人，大家完成一件事情，project-based 的這個概念在職場也越來越被強調。 

唯一要小心一點就是，專案要有專才，若孩子先有專案，而沒有一點點小小技能的時候，他在專案過程中是挫折的。例如五個小朋友一起完成一個專案，假設校園要做一場報導，結果五個小孩子現在所存在的能力，都是要做專案經理，可是沒有人寫報導、沒有人拍攝，這也會矯枉過正。所以在專案學習的過程裡頭，還是要強調他每一個小技能，那個學習再去組合。所以這個部分有一點像，沒有一點基礎能力，把一群小孩擺在一起，他們是玩不起來的。 

老師需要搭建鷹架、在旁邊的指導，老師要看的寬度的面向比以前寬很多，就是他照顧一群小孩的概念，他五個都要看，專案學習的過程是大家互相合作完成，每一個人在過程中的變化它會變得比較重要，所以老師在教育現場上要引導的方式就不一樣。專題式學習，老師要更注重每一個孩子的個別差異，還有引導。

【本文內容整理自《翻轉教育》Podcast 特別企劃「當ChatGPT遇上PBL」：ChatGPT-4比人類更會考試！我們還在要求孩子背知識、拚高分嗎？】

（賓靜蓀採訪整理，責任編輯：劉映均）

ChatGPT 的誕生讓 AI 使用變得更容易，其重要性很可能超過 Google，工作和生活都會有巨大的改變，教師的工作、教學也能跟著趨勢變得更新穎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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