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志工時數來策展,自學生看108課綱「多一點彈性會更好」

穿著一身色塊拼接、不對稱服裝的16歲少年戴宇廷,人生中第一場策展就位於他成長、熟悉的新店中央新村,現場保留著四十多年前老房子原始樣貌,紅木門、舊陽台和復古鐵窗,他的一幅幅畫作穿插在外婆的老旗袍、唱片機之間,成功營造出屬於上個世紀的懷舊氛圍。

▲ 戴宇廷坦承,剛開始自學,看到別人都去上學了,還是有些惶恐。黃建賓攝

▲ 戴宇廷坦承,剛開始自學,看到別人都去上學了,還是有些惶恐。黃建賓攝

原本只是想做個國中志工服務,自學生戴宇廷不想敷衍,認真觀察起從小長大的中央新村,蒐集老社區元素,居然擴大成一場「老家的色溫」展,小藝術家一鳴驚人。身為108課綱首屆高中生,戴宇廷一度考慮回體制內學校,卻發現新課綱的自主學習精神,與自學規劃不謀而合,因此更加放膽走下去,繼續他的體制外大冒險,覺得「能自由選擇課程和同儕,是一件幸運的事。」

穿著一身色塊拼接、不對稱服裝的16歲少年戴宇廷,人生中第一場策展就位於他成長、熟悉的新店中央新村,現場保留著四十多年前老房子原始樣貌,紅木門、舊陽台和復古鐵窗,他的一幅幅畫作穿插在外婆的老旗袍、唱片機之間,成功營造出屬於上個世紀的懷舊氛圍。

這場策展的起因來自於,每位國中生都必須累積的公共社區服務,多數人做的是校園打掃、圖書館整理等活動來湊滿時數,戴宇廷卻希望真正做些服務社區的事情,所以開始觀察他成長的這個社區,拿出學習多年的素描、水彩、版畫等本領,結合攝影、電腦繪圖、剪輯和聲音製作來呈現,活化了平面創作的內涵。從架設個人網站、拍攝紀錄、訪談到宣傳「老家的色溫」藝術展,全由自己一手包辦。

戴宇廷曾經念過新北市郊區的公校、私小,到了小學五年級興趣已經很明確,想要專注在美術創作和足球兩個項目,因此媽媽戴海帝試著讓他先從學校抽離,每週一天到外面上青少年哲學課和國文課,持續了兩年,才勇敢決定國一起正式走向體制外。

他的哲學課老師,台灣樂觀書院創辦人也是政委唐鳳的爸爸唐光華說,一直以來台灣教育最缺乏的是匠人精神與哲學訓練,因此他在新店區開辦青少年哲學課,帶領一群自學生共讀經典小說並討論、反思,戴宇廷以藝術創作為學習主軸,同時跨領域吸收包括數學與自然等學科知識,「這是典型的網狀學習模式,不同於制式的線型學習,家長與教師要敢放手,讓孩子在非常寬的領域探索、遊戲,孩子就能找到自己且勤奮學習」。

戴海帝發現兒子從小持續力強,只要他自己選的才藝課都不會輕易間斷,可長達3、5年。戴宇廷則說,「我對學校沒有陰影,上學還滿好玩的,甚至比自學輕鬆,但我心裡有更想做的事」,例如畫畫,原本「只能在課堂上偷偷來」,到了國中美術課更可能淪為「最不重要的科目」,但他就只是想要專心一意、「光明正大」的創作,這是戴家全家共同討論後,選擇國中起在家自學的主因。

自學一度惶恐,突破框架後才能自在學習

戴宇廷也坦承,剛開始看到別人都去上學了,是有些惶恐,也和其他同學一樣帶著課本、寫作業,給自己一點安全感,後來才意識到終於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既然是自學生,就該發展自己的興趣,心態轉換後就海闊天空。

「會不會擔心別人有學到的自己都沒有,跟不上同儕的程度?」這是很多人問過戴宇廷的問題,他說,「會啊!開學時擔心過,後來發現大多數人雖然有去學校,但也一樣對人生感到困惑、惶恐,而我卻很幸運的能夠做選擇」,善於觀察的戴宇廷體悟了之後決心好好把握,用全部的心力投入學習與創作。

每一位自學生都有不同的學習菜單,根據不同需求自行「組課」,戴海帝為孩子安排的術科老師也住在「村子裡」,是一位來自法國的版畫老師,戴宇廷用自學來的英文和他溝通,也啟動了他學法文的動機。

另外兩大重點是國文和哲學課,天生藝術家思惟的他原本排斥數學、理化,但媽媽認為不要放棄,一時沒聽懂不代表完全不喜歡,仍然努力為他找資源,「找老師就跟看中醫一樣,要找到彼此語言能互通的,尤其是理科老師」,戴海帝對孩子教育的每一步都審慎考量,同時也樂觀看待。

最後他們找到花園新城裡一位理化教授,戴宇廷形容他的教法與傳統老師不同,不背公式而講概念,訴說當年科學家發現這原理或實驗的過程,把國中理化課本裡的重要單元,用「平常人能懂的話」講一遍。

「因為我很確定將來不會走理科路線,學習數理的心態像是多學一種常識,再從中挑日後會用到的,自己決定在哪裡加深加廣」。

他舉例,像數學中的幾何就對繪畫很有用,創作時色塊和調色的比例都要寫在草圖上,這種精密工匠型的做法建立在數學基礎上,感受到學科的實用性和好處就不會排斥、放棄數學了。

高中考慮重回體制,卻發現早已走在自主學習路上

為了檢視3年來的自學成果,戴宇廷和其他同學一樣參加了教育會考,並以「優先免試入學」錄取台北市公立高中,原本打算回體制內,完成報到後參加說明會卻發現,108課綱強調的自主學習精神,本就是自學生規劃學程的基底,學習歷程檔案的製作和衍伸出來的專題、小論文,等同於自學生每學期要交的學習成果報告,都是他早已在進行中的作業。

與高中新課綱印證後戴家母子更有信心,但也發現體制內有學分要求,得花時間去配合其他的課程才能拿到畢業證書,時間安排上的彈性不夠,若能把時間精力回到藝術創作上會更有意義。

戴宇廷也直言,觀察到一般高中裡多數學生比較被動,反而不如自學團裡找到的一群積極伙伴,在學習上會更進取。

這次展出引起矚目,已經有幾家畫廊邀請他參展,2021年底,戴宇廷和另外3位自學同伴還將再做一場更大型的藝術聯展。立志要自創設計品牌的戴宇廷,在老師唐光華眼中「雖然還需要至少10年磨劍,但16歲初展,就有此成績,更令人期待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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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韻齡 王韻齡

王韻齡

親子天下記者

教育線記者,對教育政策觀察、現場故事和人物寫作有極大的熱情,以「一日媒體人,終生媒體人」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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