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華：搶救國文要先享受文學

作者：陳之華 哈德里一家人，住在「快樂人生之家」的全自動化房子裡；整座房子到處是幫他們煮飯、穿衣、睡眠的各種機器。 有一天，哈德里的兩個孩子彼得與溫蒂，迷戀上了一處會隨著他們心所嚮往，而隨時可以創造出任何想像出來的虛擬空間。 彼得和溫蒂逐漸沉浸在虛擬的非洲大草原，沉迷享受在驚悚尖叫刺激的場景當中，哈德里夫婦終於警覺到家庭生活出現了問題，請求心理學家來解圍。但，長期都只將撫養、親職責任託付給虛擬實境科技的哈德里夫婦，想要挽救似乎為時已晚，整個故事最後以駭人的悲劇收場。 閱讀、討論、評析的語文課 這是澳洲高二學生的英文課內容，這門○．五學分的科幻小說課，是高中生必修英文課中的數十種選項之一，學生可擇其所好的選讀必修內容。這篇悚然心驚、寓意深遠的小說《大草原》（The Veldt），是美國著名科幻小說家雷‧布萊伯利（Ray Bradbury） 的短篇，他們以整節課來閱讀、討論、評析。 英文課之於英語系國家，等同於我們的國文課。我們的學者專家，為了選修與必修時數，以及文言文比例高低等，產生意見背道而馳並爭吵不休；以為增加了必修時數、統一了必修內容及古文比例後，就能「搶救」語文力、提升語文興趣。但這些爭論，似乎窄化了「國文課」的文學空間，也局限了語文課的豐碩內容及定義。 澳洲後高中階段的英文課，在為期八至十週的短學期中，是以「非統一化」的英文概論為開端，所謂「非統一化」，意指同一門課在不同班級所選讀的書籍不會相同。英文概論，可以是講述雪梨地區發展的澳洲小說，也可以是其他類型的不同國家作品，從詩集、短篇故事到長篇小說都有，目的是協助學生學習了解基礎文學評析，好為高二、高三的英文課做好先期準備。 到了第二個長學期時，學生就必須選修一門一學分的課程，小女兒選了兒童文學。這門課從介紹、解說兒童文學概論，到兒童心理學、兒童發展理論等，都有概略的研習。同樣的，不同班級會閱讀不同的書冊，女兒的班級分到了《夏綠蒂的網》，有的班級則閱讀《小熊維尼》。 這門課的成績有二○％來自於閱讀後撰寫的一篇正式千字文學小論文，須點出為何此書至今仍是兒童文學的經典著作？此外，學期中大家都得自訂一個口頭報告題目，自行找出與主題相關的兩、三本童書，做一份詳盡分析與報告，這占總成績的三○％。 期末筆試時，這門課的學生會當場分到一本童書，直接在考堂中閱讀並研析解答以申論題型為主的試卷，這項書籍分析考占了成績的二○％。最後，所有選這門課的學生，還必須自己撰寫、創作並繪製出一本兒童書，這項自我創作「原著」的童書，占總成績三○％。 第二學期結束前，學生必須填選第三個短學期的必修英文課。小女兒的首選是科幻小說，若選不到，第二首選則是珍．奧斯汀（Jane Austen）。十月的學期一開始，女兒發現選讀科幻小說課的人數之多，幾乎都要坐到門口了。 這門課老師在課堂間讓學生閱讀了好幾篇短篇科幻小說，每次讀完，會共同討論並思考其中的創作概念與方式。這門課五○％的成績，來自學生撰寫的一篇短篇創作小說；內容要能充分解析閱讀過的內容，但非重述原著內容與敘述，而是必須嘗試改寫或延伸劇情，在保留原角色下，可以加入新場景及人物，最好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構思及觀點。此外，作品都得附上四百到六百字的論文式說明與詮釋。 曾在後高中兩年間雙修澳洲與IB（International Baccalaureate 國際通用的高中學歷）國際文憑的大女兒，則未有英文概論課，以及多種的必修英文選項，而是直接選讀世界文學。世界文學課也是澳洲必修英文的選項之一，學生可以在不同學期中選讀喜愛的課程。 IB英文透過兩年的世界文學課程，來讓學生接觸戲劇、詩集、英國文學、翻譯文學、女性文學、現代文學、長短篇小說等等，閱讀與研修書目之廣，幾乎跨越數世紀，也繞了世界一圈。 IB對於英文課的要求，不是只著重於古典英文或英美文學，而是藉著十多本不同的作品，在短短兩年間，讓學生透過文學進入十六至十八世紀的英國、十九世紀的法國，以及二十世紀的非洲、印度、土耳其、加拿大、美國、日本等，還有改編成電影的近代及當代小說。 在台灣，當我們認為國文課很大的部分是要講誦古文、修辭文法、宣揚固有文化，透過背誦有仁義道德的教材，讓孩子知書達禮、端正品性。但，過度統一與局限的內容及其考評方式，並無法讓大多數學生對語文產生興致。 國語文的美要用更多方式體會 在不同國家訂立國語文教學的概念裡，以及國際認可的IB文憑英文學程中，我看到「國語文」的可貴之處，莫過於藉著它讓我們拓展更寬廣的人文視野，讓孩子有機會進入有仁義、道德，更有苦難、人性，充滿親情、愛情，少不了身處大時代下的無奈、變動與際遇悲喜的文學世界裡。 我愛國文，喜愛現代文學也愛古文，但卻也希望孩子們都能有機會享受到更多文學之美，體會到文字所能傳達的無國界視野。因此，對高中國文課的思考，總希望能有更多廣闊的思維與遐想，好讓更多的孩子能在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天地，並建立起自己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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