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珍惜你的怪」,每個人的「怪」其實是和世界對話的起點

高中自學生林芳如從規劃自學到申請大學,娓娓道出一路上的心路歷程。對她來說,老師是那沉穩的船錨,在海風狂嘯浪濤的學習航程中,給她信任、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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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最珍貴的是,老師願意將學習的責任交給學生,這對老師而言需要勇氣,對學生其實也是。」

2015年夏天,我接到一個令人不安的任務,剛完成人生第一次的訪問,受訪對象台中惠文高中蔡淇華老師開口說:「這個月,你來我的新書發表會演講吧!」

我根本沒有演講經驗,要講什麼?

淇華老師笑著安撫,「講什麼都好。」但老師仍能看出我心裡的遲疑,他說:「就講你自己吧!你要用你的生命感動人。」

演講那天,老師介紹我時,聽眾的表情有些疑惑,也許一個21歲還在念高一的學生,真的很奇怪吧!但淇華老師告訴我:「你要珍惜你的怪,並和這個世界對話。」

只記得講完最後一句話,我捏著講稿,懷疑自己有沒有搞砸,下一秒掌聲響起,如雷動般,甚至往後每場演講,聽到掌聲時,仍然會想起那晚在懷著熱忱開口說話的自己。

投以信心,使學生勇於任事

後來,申請了高中自學,邀請任教於惠文高中圖書館主任的淇華老師,擔任我的自學導師,我將規劃自學的計畫書印下,老師仔細看過後,不斷用筆標出重點,提出問題、指出方向,以及提供閱讀資料,就放手讓我執行。

就像初學的水手,離開學校,開始學習航向更廣闊的海洋,面臨風浪的時候,老師會不定期和我討論及解惑,如同初次見面,他也會丟出幾個對外表達或演講的任務,同時給予充分的自由度。

「這個不用我說,」老師誠懇而慎重的說:「因為你是個大人了。」他讓我慢慢相信,勇於提問後,能做出最佳的判斷。

相信會創造出更棒的未來

即使到現在,仍記得總是熱血支持的淇華老師,當我提出想透過特殊選才申請大學時,他眉頭深鎖:「你知道名額很少,機會不大嗎?」

那時是2016年,特殊選才仍在試辦的階段,明白自己碰上實驗教育的一大關卡,也就是升學與學習銜接,我點頭,回答:「我想試試看。」

淇華老師點頭,提醒了幾個面試的重點。幫我寫了推薦信。他一直都明白,上大學這件事情,對翻轉我的家庭有一份重要性。

得知順利錄取大學,我打電話給淇華老師分享消息,朋友們看見報導,傳來恭喜,我回應著,然而心底知道,自己似乎迷失了方向。

進入大學,該如何適應學校的生活?是否有足夠的勇氣,不為大眾的期待而活?能堅持為想要的目標努力嗎?這些問題,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前進。

深夜我看到YH總編輯的臉書,寫著初見時,她對我的第一印象,也寫著:我覺得清大把入學的機會給了芳如,是我們社會的福氣,有這麼棒的年輕人有機會圓夢,他們會創造出更棒的未來。

後來慢慢發現,自學路上遇見的師長,他們鼓勵不乖,是相信未來某天,學生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改變社會,這比適應社會更為重要。

學習勇敢相信,不必完美

度過大一的生活,我在暑假申請第一屆的實驗教育方案。在主責導師H教授的支持下,召開了學習輔導小組會議,目的是讓學生、以及出席的業師、教授溝通,對實驗教育計畫的期待和想像。

「因為這是全所未有的方案,我們也是一邊做一邊學習。」H教授在開場時說,我們很幸運學生是芳如,她很成熟,自己做了很好的規劃。

從小到大我總是被教育,規避風險和失敗,然而實驗教育的旅程,卻一再開啟新的挑戰,H教授總說,「沒關係,就慢慢練習。」

找到穩定風浪的船錨

大學朋友刺刺分享她的觀察,從高中第一志願,一路到清大,她說:「在體制待久了,突然要踏出去是困難的,我覺得你很幸運的是,找到想學習的老師,也知道自己想完成什麼。」

好奇問她,如何看待實驗教育計畫?「我覺得,最珍貴的是,老師願意將學習的責任交給學生,這對老師而言需要勇氣,對學生也是。」刺刺說完,我們看著彼此,默默的紅了眼眶。

也許我們總尋找著,那些見過學生的不完美,卻願意放下威權,相信不必完美,放手讓學生發展自我、找到方向,甚至鼓勵勇於創造的老師。他們可能是H教授,可能是淇華老師、YH總編輯這樣的老師。

他們像穩定風浪的船錨,帶來安全感,穩定學生的心。期許在遠方的學生,能學會安頓自己,在航行的過程中不暈眩,及時完成不同階段的任務,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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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如 林芳如

林芳如

保障教育選擇權聯盟青年部主任

2017年清華大學特殊選才榜首,現為保障教育選擇權聯盟青年部主任。因為罹患罕見疾病「史迪爾氏症」,迫使一路資優熱愛讀書卻無法上學的她成為自學生,同時也為「實驗教育」闖出一片天空。自學後,她成為公民記者,遍訪各式各樣的自學生,希望透過寫作讓社會能重視多元的教育型態,並關注學生的社會支持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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