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P談教育（下）｜我到國中會考成績最差的國中蹲點，教育該是為了後10%的學生

資源豐富的台北市各項投資都是億來億去，台北市做為資源最豐富的城市領頭羊，柯文哲對教育的想像是什麼？將如何影響台灣？ 作者：王韻齡、陳雅慧 台北市在兩年前，市長柯文哲剛上任不久的教育力評比首度跌出第一，今年重回第一，台北市力推國際教育和雙語教育，將投入一億元鼓勵老師和學生到國外交流。 柯P談教育（上）｜柯文哲：It’s Science！選擇發敬老年金或投入1億元辦中小學國際教育 大多數人認為柯文哲不懂教育，的確教育也不是他的施政主軸，但他提出一個願景，「不管怎樣資本主義的國家，有兩樣要社會主義：一個醫療、一個教育。醫療我們解決了，有全民健保；現在要解決的是教育，因為網路的出現讓教育做為階層流動的空間打斷了，政府應該讓每個人都要有辦法免費使用網路，這叫網路人權」。 「我們現在看看，一個國小五、六年級的學生，他沒有手機、電腦、WiFi、iPad，他死定了。未來30年內，台灣不會再有三級貧戶當總統，陳水扁是最後一個，所以在這一刻、這一秒，在台灣，貧富是世襲的，因為窮人根本沒辦法翻身」。 ----------------------------------------------- 記者：台北市也很積極投入科技教育的軟硬體，為什麼？ 柯：我們要花16億，建置整個台北市校園網路系統、智慧教室，台北市的國小、國中、高中，全部要裝校園光纖網路、所有教室要全部e化，要買投影機、電視牆，這是我們自己的錢，兩年後，台北市國小三年級以上，每人一個iPad。 兩千年來，教育跟科舉是中國窮人翻身的機會，社會階層流動，沒想到網路出現以後，把這個社會階級流動的機會打斷。 我們現在看看，一個國小五、六年級的學生，他沒有手機、WiFi、iPad、pc，他死定了。所以30年內，台灣不會有三級貧戶當總統，陳水扁是最後一個，所以在這一刻、這一秒，在台灣，貧富是世襲的，因為窮人根本沒有辦法翻身。 所以不管怎樣資本主義的國家，有兩樣要社會主義：一個醫療、一個教育。醫療我們解決了，因為全民健保，現在要解決的是教育，因為網路的出現讓教育跟科舉，做為階層流動的空間打斷掉了，所以這個叫「網路人權」，每個人都要有辦法使用網路、能夠免費使用網路。 在國小、國中、高中，小三以上每個人都要有iPad、要mobile device，全台北市236所學校，全部光纖網路跟e化教室，要16億。 現在台北市國小、國中，所有的課程都拍了一支影片，但是那支影片很陽春，類似徐薇英文。16億硬體先上，軟體的建置已經有一套，但是我一直覺得不是很理想，所以還要再花錢、花時間。 因為理想的網路教學是interactive，它可以快、慢，按照你的需要互動，但是這個不是價格問題，這需要很大量老師的奉獻，因為這要老師去拍，所以它就變一個社會運動，它不像花16億，16億是解決硬體，但是要那個軟體，如果把老師時間算下去，是無法計算的。 記者：柯市長，你在教育上，最核心的價值是什麼？ 柯：教育應該是要教社會需要、學生需要，而不是教老師會教的。 為什麼？因為10年後最重要的10個職業，其中至少5個現在還沒出現，這表示說我們現在進入這個10倍速時代，未來一切變得如此的不可預測。 像我昨天下一個命令，我們現在在儲備長照人才，可是一開始招不到學生，所以不能只有教育局去扛，要求社會局、衛生局進來大家一起扛，去協助它。再過4年台灣大於65歲以上人口會超過20%。所以目前外勞照顧老人的制度是不可行的，因為我們現在已經用掉28萬的外勞，如果這個制度不改的話，再過4年我們需要多少人力？絶對超過30萬人，合理嗎？ 教育的宗旨是我們要教育學生應付未來的世界，而不是教他去認識過去的世界，你要他去認識過去的世界幹什麼？！我們要讓學生有應付未來世界的能力，而不是讓他去認識過去的世界。 我為什麼會有這個概念？有一次我去史丹佛大學，他們教創投的教授，他跟我說，當史丹福大學要開課時，是先問矽谷你們需要什麼？矽谷需要什麼人才他們就開什麼課，給我很大的啟示，我們應該問台灣的社會，勞動市場需要什麼？就開什麼課。 所以包括長照準備，還有甚至古蹟修復科，從建築科裡面，但先把它變成學程，慢慢給它增加，因為古蹟修復也是很專業。 記者：你出國都有很大的學習？ 柯：敵人永遠是最好的老師。 記者：在台灣，你有沒有敵人？ 柯：太多了。在台北市政府有一個新聞decoding（解碼）小組，市長室有機要、有排班，有7個人，每個人輪流負責一天所有新聞的解讀，所以新聞在駡我們、議會在駡我們都會掌握。 以前縣市政府看到哪一台在駡我們就去買新聞，我跟你說，我們最驕傲的是我們從來都不買新聞。這個小組，他們會一個一個解讀新聞，講我們壞話的、批評我們的，我們不是處理新聞，而是想為什麼犯這個錯誤，那後面有什麼問題，他們要把需要decoding的，列excel表，下面就會要求局處開始改進，每個禮拜蔡壁如（前市長辦公室主任、市府顧問）都會主持會議，把上個禮拜需要decoding的項目列出來，她要再次確認。 一個禮拜要報一遍，decoding要判、解讀，背後意義是什麼、必須解決什麼東西，有的不只一條，比如說一則新聞要解決好幾個問題，那就開始列管：案由、局處、預定完成日期，所以它每個禮拜要檢查一次，要主持進度。 一旦被列管，他們就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列管要在時間到之前申請結案，每兩個禮拜我會親自主持結案會議，祕書開始報告了，這個禮拜申請結案有哪幾個單位，我說：「可。」就結掉了。 3年半間，柯文哲直接列管8千200多件，有兩個來源，一個是新聞， 一個是市長室會議的後續。 記者：上任3年半，覺得最滿意跟可以再努力的是哪些項目？ 柯：長期以來我們的教育都為了前10%的學生在著想，很少為後10%學生在著想，但是像「短板理論」，一個水桶的儲水量是由最短的那一片決定。 為了這件事情，我還一個一個拜訪國中會考考最差的那幾個學校， 吸毒最多的學校、考最差的學校，每一個學校都去了，在那邊蹲兩個鐘頭，看他們在做什麼。 長期以來我們的教育都為了前10%的學生在著想，其實依據短板理論，國家的力量還是由最短的那片決定，所以我們後來下令，雙語教育跟e化教育原則是考最差的學校優先、最弱勢的學校優先。 記者：當時蹲點最深刻的感受？ 柯：他就是貧民，他就是窮，中低收入、單親、新住民、隔代教養、原住民，佔學生70%。我們對弱勢地區還是沒有給更多關懷，所以補救教學、推雙語、e化，如何讓這些弱勢學校機會優先？不然，每次分配資源的時候，中正國中、實驗國小、私立國小都會優先優化。所以關於資源的分配，我們還要再想想看。 記者：你對自己在教育政策上還有什麼覺得做得不夠？ 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教育是國家的根本。 但其實我們給教育局負擔一個他們不想做、我們強迫他們做的工作。學校現在是台北市引進新制度的起點。 一個技術在進入一個團體，最困難的是讓前面13%的人來使用，因為讓前面13%到16%的人使用以後，速度就變快了，所以後來我們發明一個戰術，叫由內而外、由公而私，由公家內部往外部私人企業移動。 比方說，我們要推無現金交易，第一個找上的是學校福利社，強迫他刷悠遊卡，所以我們到年底，悠遊卡就變電子置物卡了。以後家長每個月可以撥500元到悠遊卡，讓小孩到學校買東西，其實我們給學校太多行政任務了。 比方說，禁用一次性餐具，第一個找學校，所以在台北市學校絕對不會有紙塑膠盒、紙杯水。現在推行節能減碳工業，台北市200多個學校，全部智慧化、環保減碳。 我們把學校當成台北市公共政策的實驗場。 記者：若是你為自己打分數，怎麼評價？ 柯：分數是給別人打的，還有，考第一名的條件是什麼？就是第二名考得比你差。我非常清楚，我只要做得夠久，一定是top。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當市長第一年是亂當的，我那個團隊完全是拼裝車，我只帶一個蔡壁如到台北政府，且戰且走，現在比較stable，至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給我時間，慢慢我就會成長，我其實很想把4年做完，很怕4年沒做完就...... （逐字稿整理：陳秀如、吳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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